丹阳(第2页)
王林轻哼一声,唤许立国安排下去。
正月十五,逢上元节,丹阳王府宾客络绎不绝,京城权贵皆数至此,丹阳王携独女丹阳郡主出席。
那主席坐的女子,视线若有似无总往男宾席瞟,似寻着一个人影,男女分席而坐,北川王府马车刚至丹阳王府。亲兵随行,皇帝允了王林在京城可随意携亲兵出入府邸,除了皇宫,丹阳王府也不例外。
浩浩荡荡之势引来众人目光,藤厉与藤家九子刚抵达前厅宴席,便被身后动静引过,只见风度翩翩,周身贵气的人,身侧跟着一风姿绰约的女子,两侧是亲兵开道,正厅席内议论不止。
北川王在京城高调事迹众人略有耳闻,譬如太仆寺跑马场内惊了夫人的战马被射杀,风香楼外挖去眼睛的醉汉,还有那藤府挂了一夜的尸首……
丹阳王李蓝义亲自来迎。
“贤侄,丹阳城一别已快三年。”李蓝义面带和善,视线又落在李慕婉身上,“这位想必便是燕国公……”
李蓝义大笑旋即又改了口,“王府夫人。”
王林颔首:“世伯亲迎,晚辈之福。”
“北川王府李慕婉,见过丹阳王。”李慕婉随之行礼。
“来人,侍奉北川王与夫人入座。”李蓝义深沉收回视线,余光扫过那两列亲卫。
王林淡淡说:“还请丹阳王见谅,年关前受了刺杀,晚辈惊魂不定,带着亲兵能安心些。”
丹阳王神色不变,假色安抚,“京城地界,何人胆敢如此猖狂。”
藤家九子望着入内的王林与李蓝义,眼中的虎视眈眈一览无遗,李慕婉由女使领着入了女宾席位,远处一抹神色正往她这边探查,随后便移至与李蓝义交谈的王林身上,那眼眸神色转变柔和,俨有情深之态。
王林掀袍落座,视线寻向隔帘后的李慕婉,朦胧中看见她的身形,这才抽回视线。而女宾席末处,目光灼灼正瞟向席座首位的李慕婉,此人正是周紫虹。
杨雄受任礼部给事中,虽非权贵,然是临水一方百姓口口相赞的父母官,一身风骨,丹阳王宴请杨雄,也能成一番美言,得人心。
周紫虹差女使上前递话,李慕婉闻言后侧眸,瞧见尾席的周紫虹,她身形微倾,喜悦跃然而上。她惊喜唤了一声,声音并不大,“紫虹?”
周紫虹隔帘与之相望,颔首点头,目光含着世事无常的安慰,又有千言万语不能言说,眼下并非叙旧的时候。
宴席过半,丹阳王不见人影,贵公子们喝了酒,借着酒意开始胡言乱语,藤厉故意挑起争端,酒杯一掷,碎块四溅,“这曲目甚是无趣,春楼戏子都不谈这种曲子了。”
丹阳郡主在席主持大局,安抚乐人退下,又遣下人去寻父亲回来。
王林指尖捏着酒盏,心知藤家九子意不在曲,而是挑事,程贤碰过来的酒杯落在他跟前,王林稍作放松,一饮而下,他倒要看看藤厉又发哪门子疯。
李碧云说:“藤少城主不喜这曲,本郡主着人换一首便是,何至于动气,坏了自个儿身子。”
“京城的曲目我等赏也赏了,听也听了,来来回回仍是那几样,缺点新意,腻了,丹阳郡主如何换?”藤厉并不把她放眼里,给的几分薄面也是丹阳王的。
李碧云见镇不住场子,想让王林解围一二,“北川王可也觉着这曲目无趣?”
众人闻言视线落在王林身上,王林谁都不看,目光紧紧盯着帷帘。
李慕婉端坐那席桌,思索该如何寻机与周紫虹碰面,静了良久,无人应答。李碧云面子下不去,抿唇缓解气氛说:“是碧云忘了,王爷不喜听曲的。”
那话一出,好似二人很熟,李慕婉抬眸,视线虚虚朝那帘子后瞧,看见王林正向自己的身形,却看不清他的脸和眼睛是否在瞧这边。
藤厉余光不屑望了一眼王林,见他神魂不在,寻着视线盯着女席,露出狡黠一笑,“听闻燕国公主才貌双全,有幸一见果真仪态万千,能惹得咱们不近女色的北川王流连忘返,乐不思蜀,本少主倒是好奇,不知公主舞姿如何?”
闻言王林寒光四射,双眸霎时透出杀意,藤家九子及其他贵公子跃跃欲试,早想一睹芳容,有在英国公府见过李慕婉舞那一曲的,意犹未尽,却不敢言,见藤厉口出狂言,心中虽想却不敢吭声。
只听王林轻嗤,一副吃人之状,乜斜那桀骜的藤厉,“想听曲儿?就是不知少城主有几条命看?”
藤厉见状越发来劲儿,“亡国公主,得吾主圣恩,留一条命苟延残喘,北川王真当是个宝了,既能给北川王舞得了曲,又装什么清高不能给我等舞一曲?”
王林姿态端正,寒芒煞起,“别说想看她舞曲,今日诸位谁要敢瞧李慕婉一眼,本王不介意留下诸位的眼睛。”
“今日本少主偏就要看,倒要看看谁能阻得了小爷。”藤厉搓着下颚一副浪荡样,话音刚落便起身踹掉遮挡的屏风。
王林跟着猛然踹开席桌,一掌拍在案上,抛起的酒杯打在藤厉眼角,砸出血痕,那方木桌挡在藤厉跟前,紧接着又是一脚,借力的屏风重新遮上,女眷避之不及,周紫虹露出担忧,原知晓以她身份在赵国并不好过,那北川王更是难以应付,而今看来是护得住她的。
主席上的李碧云满脸困惑,王林并非招摇惹事的性子,而今为了一个亡国公主,公然与京城世家公子叫板,还是在父亲的宴席,这李慕婉于他当真如此重要?
所有人都唏嘘不已,唯独李慕婉正襟危坐,镇定从容,神色波澜不惊,仿若被人羞辱言语轻贱之人并非自己,事不关己的模样。
亲卫眼见主子动了手,纷纷拔刀示威,吓坏宾客,李碧云安抚局势,“今日是丹阳王府招待不周,不过是一曲曲子,何至于少城主与北川王大动干戈。”
王林漠视其言,李慕婉作壁上观,毫不保留的享受他几近疯魔的占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