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7章 美梦破碎(第1页)
十一月二十,凛冬已至。随着枯黄的落叶消失不见,作为大明权力中枢的京畿之地已是被冰冷的温度所环绕,光秃秃的树梢以及凛冽的风声,无时无刻不在透露着一股萧瑟之感。尽管气候冰冷,但因年关将至的缘故,聚拢在永定门外的行商走卒非但没有减少,反倒是更加频繁的进出,各式各样的寒暄声和招呼声也此起彼伏,热乎乎的哈气不自觉便驱散了空气中的些许寒意。唏律律!宽敞的官道上再度传来战马疾驰的声音,但聚拢在官道两侧的行商百姓们却是对此见怪不怪,只是随意瞧了几眼便收回目光,转而继续与身旁的友人交谈。毕竟自从上月初,昆明城"转危为安"的捷报传回京师之后,这巍峨的永定门外几乎每天都能瞧见两三趟来自于西南的骑士,所汇报的内容也是大同小异,无非是催促粮草军械,弹劾地方官府办事不利,或者奏请天子下旨宽慰相关的土司,但真正关乎于土司叛军的消息却是少之又少。"八百里加急!""西南大捷!"随着快马临近,骑士那风尘仆仆的模样也随之映入守城士卒的视线中,其情难自抑的呼喊声更是惹得作壁上观的行商百姓们纷纷止住了交谈,不敢置信的朝其望去。西南大捷?虽说自从昆明府"转危为安"的消息传回京师之后,北京城中的军民百姓便被吃了一颗定心丸,知晓这倾巢而出的西南叛军已是穷途末路,再难掀起太大的风浪,可事实就是数万叛军仍盘踞在曲靖城外,叫人忍不住担心其会"死而不僵"。面面相觑之下,满脸风霜之色的骑士已是娴熟的勒紧缰绳,稳稳停在城门之前。"兄弟,这回咱们真打赢了?"在身后无数双殷切眼神的注视下,几名守城士卒快步向前,神情紧张且激动的询问道,至于骑士主动递过来的堪合,只是随意望了一眼,便将其物归原主。"打赢了!"许是因为上官三令五申,这位眉眼间满是兴奋之色的骑士并未透露太多具体的内容,但简单的三个字却足以抚平在场军民百姓忐忑不已的内心。"好,好,好!""打得好!""大家伙能过个好年了!"骑士职责在身,自是不会在这城门外逗留太多的时间,眨眼间便消失在城洞之后,但在场的百姓们却不约而同的兴奋起来,更有人头也不回的朝着城池涌去,希望将这个突如其来的"喜讯"告知于城中的茶楼酒肆,并从那些关心时局的"贵人"手中获得一些赏钱。近些年来,因为天子屡次下旨整饬驿站,导致原本四处漏风的"消息网"也随之严谨了许多,民间百姓只能通过通政司等衙门,获知由朝廷"润笔"过后的消息,不再像之前那样能够轻而易举的打探到最新的消息。为此,北京城中各地茶楼酒肆的东家和"贵人"们便将主意打到了自全国各地赶至北京的"驿卒骑士"身上,希望能够称其与守城士卒交谈的时候,从中获悉只言片语。凡是有人能够在第一时间"汇报",皆有赏银。仅仅半个多时辰的时间,朝廷在西南取得"大捷"的消息便像是蝗虫过境一般,传遍了京师的大街小巷,城中的茶楼酒肆无论规模大小与否,无论说书先生的水平高低,皆是不约而同的结束了之前的话本,转而慷慨激昂的讨论起这西南战事。作为天子曾经在微服私访时路过并点评的"敬亭轩",更是在第一时间高朋满座,无数达官显贵们摒弃了往日最为在乎的"体面",与各样各业的百姓们并肩而坐,面带激动的瞧着台上那唾沫横飞的说书先生。朱燮元,黄得功,秦邦屏,秦良玉,洪承畴,这一个个本就耳熟能详的消息被重新提及,尽管朝廷尚未公布作战的具体细节,但在这说书先生的口中,以秦邦屏为首的将校们俨然是天上的"武曲星"下凡,各个都有万夫不当之勇,就连那文官出身的朱燮元也有一身出神入化的武艺。若是往常时候,如此夸大其词的描述自会引来听众的反观和不满,但在眼下这等"举国欢庆"的时刻,却无人去"吹毛求疵",反倒是乐在其中的与身旁同伴讨论着。不过在这些乱哄哄的客人中,却有一名面无表情的士子引起了店小二的注意,让他忍不住多瞧了几眼。放眼瞧去,这一身读书人打扮的士卒约莫三十岁上下,身上的服饰虽是朴素,腰间却系着一枚质地精良,一瞧便知晓是出自大家之手的玉佩。朝廷在西南取得大捷,在场宾客皆是为之欢欣鼓舞,唯有这士子面无表情,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或许是亲眷遭了叛军的毒手?"正当店小二暗自琢磨的时候,一个念头便是鬼使神差般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也让他瞬间摒弃了眼眸中的狐疑,转而对那士子带上了一抹同情。是了,必然是亲眷遭了贼人的毒手,方才会如此"生无可恋"。哎,也是个可怜人。默默叹息了一句之后,店小二便将目光收回,没有继续观察那面无表情的士子。"可惜了"默默举起眼前的茶盏,刚刚引起店小二注意的年轻士子以近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道,眉眼间划过一抹转瞬即逝的遗憾和愤怒。都说西南土司传承久远,在当地的势力错综复杂,乃是当之无愧的"土皇帝",为何这次仅仅坚持了三个月的时间便被击溃,与当年的永宁宣抚使奢崇明一样,落了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不过好在朝廷的国库已经打空了,这一次的军费开始全是由天子的内帑支撑""这样算是聊胜于无的好消息吧"随意自怀中摸出几枚铜板充当茶钱之后,这面无表情的士子便自顾自的起身,转身离开了这人头攒动,一座难求的"敬亭轩"。:()大明:都是皇帝了,谁还当木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