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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同行者可怖凄惨的尸体,手指因激动而微微发抖。
“吾神,请容您卑微无能的信徒对此稍作辩解。”信徒毕恭毕敬地匍匐在地:“那些狂妄不道的异教徒确实冒犯了您,您已降下神罚,我绝不敢对此有丝毫妄言。但我被迫与那些异教徒为伍,确实有万般无奈的缘由……”
阿祖卡微微眯起眼睛。
此人确实是风暴之神的信徒,奈何风暴之神已经死了,导致对方难以通过向乌托斯卡祈祷换取理念的力量——这也令对方的弱小在这群实力强大的外来者中格外显眼。
这群家伙倒是聪明,特意找了个货真价实的信徒来试图取悦“神明”。要他真是风暴之神乌托斯卡,在发现四大主神已经分割世界信仰的前提下,还能遇见个虔诚的信徒,况且还有同族血脉——就算不会对其和颜悦色,也不至于杀了了事。
他面无表情地听人啰嗦,包括什么关于“献祭派”是如何发现乌托斯卡复活的秘密,如何追寻神明的脚步来到白塔镇——怀中的留影石始终在默不作声地运转着,他不由有些走神,这个点儿教授大概还没睡,但是最近对方很乖,偷喝咖啡的频率直线下降,也许可以给人带些小蛋糕回去。
教授并不嗜甜,针对市面上大多数价格昂贵的甜点,此人的评价都是满脸嫌弃的“太甜了”。
但按照对方的说法,“大脑思考需要消耗大量糖原”,加上没有他盯着总会忘了吃饭,白塔大学令人闻风丧胆的大魔王的衣兜里,其实是常年备着糖块的。
目前只有一家店铺难得符合教授的口味,而眼前的信徒已经开始颠三倒四、长篇大论的“赞美吾神”。这人就是个诱饵,知道的东西并不多,再浪费时间下去店铺该关门了,救世主终于粗暴地打断了他:“够了。”
信徒立即温驯地闭上了嘴,对神明的粗暴毫无异议——也许在他看来,神就该如此目空一切。
“我赐福于你。”
他冷漠地伸出一只手来——那名信徒激动得浑身发抖,特别是瞧见一道光晕落入体内后。
神明似乎没有解释这究竟是何种赐福的意图,眼见对方已经准备转身离开,想起那些人的叮嘱,信徒心一横:“吾神,敢问您身边那位名叫诺瓦的凡人,可是您选择的神侍?”
神侍指的是在神明最为活跃的世纪,那些为了祈求庇护的信徒们特意献给神明的、身份高贵的少年少女。
仁慈的神明会挑选喜爱的神侍,赐福并令其为神明征战。暴虐的神明会直接虐待屠杀这些神侍,以供取乐。
风暴之神的脚步顿住了。
下一秒,森寒至极的杀意席卷了周遭的一切,暴怒的风雪笼罩着那个人影,令他恍如来自极寒的梦魇。信徒惊恐地睁大眼睛,那可怖的杀意仿佛实质化了,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甚至吐露不出丝毫试图求饶的声音来。
他以为自己会死在这里——但是下一秒,神明消失在原地,没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语,唯有那直接将周遭街石都化为齑粉的风雪见证了神明的暴怒。
……
“他发怒了。”一名带着白色死者面具的红袍人低声重复道。
“看来风暴之神虽然复活了,但依旧被‘诺瓦’的存在束缚着。”另一个人说道。
否则一名高高在上的神明为什么要追随在一个卑微的普通人身边,还充当对方的什么狗屁“助教”?神明绝不会屈居人下,唯一的可能性是迫不得已。
“他留给纳塔林人的‘赐福’是什么?”
“一种非常古老复杂的傀儡术,没有人解得开,哪怕是主祷级别的术士——也许这是针对我们试图操纵镇民监视神明的警告。”
“……他已经至少杀了我们两名术士了,其中包括一名主祷。”
“不要忘记,那是一位神明。”
——不可直视、不可冒犯、不可揆度的神明。
……
“你这是遇见了什么?”白塔大学里,教授叼着小蛋糕的勺子,慢慢冲人皱起眉来——以至于哪怕捎带着宵夜回来都浑身寒意。
“一个有着纳塔林血脉的外来者,自称风暴之神乌托斯卡的信徒,参与了献祭派的那些勾当。”对方将留影石轻轻放在桌上。
诺瓦迅速想明白了一切:“这不至于让你产生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他严肃地指出这一点——男主确实重视他的族人,但并不仅仅凭借血脉来分辨彼此。
救世主深深地凝望着他:“然后他们怀疑您是我的神侍。”
——尽管有部分为了误导人的演绎成分,但是眼前正懒洋洋舔舐奶油、脸上露出毫不自知的餍足的年轻人,在前世是否会被人当成为了祈求神明降临、几乎与奴隶等同的牺牲品?
他也曾被烙下神印,当这份似曾相识的屈辱可能发生在另一人身上,却是令他产生了某种毁灭一切的冲动。
教授皱着眉,用一种探究的眼神仔细打量同伴。
……他还是没搞懂对方为什么生气,但是直觉告诉他,如果继续问下去,这家伙大概率会发疯,他干脆从衣兜里掏出些什么。
阿祖卡微微一怔,一小块被油纸包裹着的、冰凉柔软的固状物,突然被人塞进他的手心里。
“今天没留意,艾德里安那小子把我的饼干吃光了,翻存货的时候翻出来的。”他的宿敌一副做学术研究的严肃神态:“我买过的所有糖块里就这种软糖最好吃,甜味和酸味结合得刚刚好,有股柠檬叶的清香,可惜停产了。我还以为已经吃完了,结果发现还有两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