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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下意识往惊呼声来源处看去,却见正是颜明砚买花灯的小摊前,他手臂渗出血,染红了浅青衣袍,连连后退,躲避着几个黑衣蒙面人的攻击,因是众人围攻,明显落于下风,快要招架不住。
陈涿皱眉,扫过那几个黑衣人的身形,眼底涌出暗色,侧首道:“寻个地方躲起来。”说着,快步上前,随意抽出摊贩上摆着的木剑,挡住了向颜明颜投去的铁刀。
街上百姓快要散光了,方才还繁华喧闹的热闹街市,转瞬只剩下空荡荡的长路,和纠缠在一起打斗的几人。
南枝和颜昭音反应过来,果断转身寻个隐蔽处躲了起来,悄摸探头往那处张望着。
南枝缩着脑袋,只露出半张脸探眸张望着,还不忘道:“我就说我和陈涿是来守卫灯会安宁的吧。”
颜昭音:“……”
黑衣人目的很明确,不与陈涿多加缠斗,稍微躲开便径直往颜明砚那处快速攻击,带着鲜明的杀意,招招狠辣致命。
南枝看着,拽了拽颜昭音的袖口问道:“他到底和旁人结了多大的仇怨?竟值得被人当街追杀。”
颜昭音面露不解,虽说她这兄长脾性散漫,鲜少与人为善,可因是公主之子,京中人是怎么也不敢与他结仇的,多的是人打圆场,至多会出些口角之争,怎至于到了被刺杀的地步。
殷红血滴在地上溅成了一串,颜明砚紧捂住手臂伤口,唇色苍白,摇摇欲坠,好似随时都要倒下去。
陈涿手中木剑终究敌不过坚硬的铁刀,被砍成两半掉在地上,他却面色不变,冷眸站在原地,可那黑衣人像是有所顾忌般,看向他阴沉的脸色反倒后退了一步。
陈涿启唇道:“算着时辰,巡查京城的龙神卫就要到了,若再不收手,到时被龙神卫活捉,闹到陛下跟前,便是死罪。”
那些黑衣人左右对视了眼,面露犹豫,竟真的转身,如他说的般离开了。
颜昭音连忙上前扶住颜明砚,替他按住受伤的左臂,着急道:“哥,你怎么样?还能看见我吗?哥!”
颜明砚掀开眼皮,弱声道:“我还没死……”
陈涿扔下手中断了一半的木剑,快步走到南枝身旁:“吓到了吗?”
南枝缓过了神,摇头道:“颜明砚伤得好像很严重。”
陈涿道:“他没事。”
远处白文领着人快步往这处跑来,行至陈涿身旁,躬身道:“大人恕罪,属下来迟。”
陈涿垂睫,借着袖口轻轻擦去南枝脸颊灰尘:“我不能送你回去了,让白文先将你送回别院。”
南枝应了声:“那你小心点。”
他轻轻点头,转身上了侍卫牵来的骏马,快步离开了这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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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月皎洁,东宫婢女太监早已退下,唯独太子赵临一人站在院中,神色轻淡,身形孱弱,周身常年笼着一层苦涩药味,似早有预料般看向朝他来的那人,勾唇笑道:“陈大人。”
陈涿从夜色现出身形,冷眸看向他道:“太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何吗?”
赵临眉尖轻佻,笑了声:“孤知晓自己在做何,只是陈大人当真心清如明镜,能探知天下事吗?孤派人刺杀颜明砚,已是无奈之举,若一再退让,只怕到时他们挟旨强令,乱了天下,陈大人才知后悔吗?”
陈涿道:“如今真相如何,尚未能全然揭开,殿下此番一意孤行,若被陛下知晓,只怕目的未成,自己的储位也难保。”
赵临冷笑,侧身在庭中馥郁艳花旁,伸手轻触细腻又娇嫩的花瓣,蓦然一折,掌心大小的花苞掉落在地上,几点浓郁花汁染上指尖,他道:“父皇左怕右怕,懦弱至今,就算知晓了也不会如何,孤不同,凡是碍孤路的都得处理干净了,陈大人会帮孤的,对吗?”
陈涿抿唇,眉骨高耸,在冷白面上摄下阴沉暗色,眸光落在人身上如同千斤重石喘不过来气,沉声吩咐道:“来人,太子旧疾又犯,病重难起,从今日起在东宫静养,直至痊愈。”
话音刚落,本还静悄悄的东宫瞬间冒出数位侍卫,朝陈涿躬身应下。
赵临捂唇重咳了声,本就有些病弱的脸色更多了几分苍白,几乎快要倒下去。
陈涿转身往外走,却在快走出院门时,忽地道:“别苑贼首的下落我已经查出来了,待知其下落,我会立刻销毁,还望殿下往后安分守己,莫要再惹出此等祸端,引得陛下,朝中众臣怀疑。”
赵临被侍卫搀扶着,勉强能站起身子,听着这话脸色终于稍微缓和了些,垂眸静看着那道背影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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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日当街刺杀公主之子后,神龙卫在京城各处都加强了巡查,百步一设,严查来往经过百姓,若有异样,便当街拦下,细细盘问,于是,接连数日,京城都笼着层肃穆冷然的气氛。
就连居于别院,鲜少出门的南枝都察觉到了,而上次在街上分别后,窗口糕饼倒是常送,她却再没见过陈涿,一直到了成亲前夕,京中才褪了那份阴冷,渐渐热闹起来。
身为新妇,南枝对这桩婚事到底存着既紧张又期待的心思,将那红绿相间的嫁衣,明珠高坠的发冠看了又看,想着明日戴上它们是何等场景,翻来覆去,差点整夜没睡着。
直到翌日清晨,院门鞭炮声都未响起,南枝便被拽起来梳妆打扮了,眼皮不受控地粘在一块,昏昏欲睡,什么旖旎心思都没有了,只剩下满脑袋的困意。
院前院后忙碌起来,各处早已挂上了鲜亮的红绸,随着初秋清风一道飘在半空中,枝头雀鸟扯扇高鸣,挥着双翅,颤动起整棵树,丫鬟穿着新衣,腰挂红带,捧着物件来回走动着,金樽银杯混一块,发出清脆相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