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4050(第11页)

章节目录保存书签

郑氏一惊,指腹轻晃被针尖一刺,冒出血珠来,染红一片绢布,却没心思顾及,将其随意放在桌上就看向沈言灯,急切道:“她在哪?怎么,怎么没将她一道带回来?”

柳明珍站在原地,看了眼那被毁了的绣棚,心尖颤了又颤,却还是强行扬起笑道:“太好了,母亲终于寻到南枝妹妹了。”

沈言灯面上却罩起一层哀色,默不作声地掀袍坐下。

四下沉默,这阵突兀的静谧反倒将屋内急躁的气氛浇得更盛,滚烫地冒起热意来。

郑氏心头慌乱愈盛,前倾着身子,语气焦灼道:“难不成是南枝出了什么事?”

沈言灯终于抬眸,扯出一抹难看的笑道:“南枝她,她失忆了,不仅将往事忘得一干二净,又与旁人成了婚,我站在她面前却都认不出来。”

郑氏听着南枝没事,先是松了口气,又拧起眉道:“南枝失忆了?”

“嗯。今日我远远见着她,上前相认才得知她已然成婚,且那与她成婚那人是朝中京兆尹陈涿,此人专管督京司,凌于刑部之上,手段狠辣,我本是想将南枝带回来见伯母的,可那男子却要带着她回府,南枝也颇听他的话,直接与他走了。”

郑氏听着,眼圈就已红了起来,生怕南枝因着失忆受了男子哄骗,颤声道:“南枝是我的亲生女儿,凭何不让她回来见我?这婚姻大事,父母之命,我不同意,无论何人也抢不走我女儿。”

“伯母莫要忧心,我一定会想法子让南枝与伯母一家团聚的。”沈言灯安慰道:“南枝此刻是因着失忆才被那人所骗,只要伯母亲自与她细说,说清这些年与伯母,与我的过往,她定会想起旧事,回来与伯母相认的。”

郑氏攥着袖口,好一会才从悲切中缓过神,道:“对,南枝见到我,应是能想起来的。”

沈言灯挂起温润笑意,道:“南枝寻回了记忆,一切定能恢复如初。”

——

这边马车上,陷入一阵古怪的凝滞。

南枝独坐在一侧,垂首翻来覆去地想沈言灯的话,想失忆前的事,一边期盼着有母亲在等她,一边满心慌乱,也不知是在担忧什么。

陈涿幽幽看她,数次张口话却又消失在唇边。

破天荒地,马车竟一路沉默到了府前,两人却半句话都没有说,南枝沉浸在心事里,根本没觉出什么不对,自顾自地往前走,将他远远落在了身后。

等进了院,云团将她的披风取下,瞧了眼跟上来的陈涿,也察觉到了些不对劲,忙不迭让人端膳。

南枝坐在桌前,这才勉强缓过了神,刚想捏起玉箸用膳,却见指尖因在方木小院里乱摸沾了泥水,陈涿握住她的手腕,拿着湿帕细细擦起指缝,淡淡道:“今日见到了沈言灯,可有想起与他的过往?”

南枝一心放在香喷喷的羊肉上,根本没注意到他话里的古怪,随口道:“只能想起一些连不起来的画面。”

陈涿动作一滞,转手将湿帕随意扔下,轻嗤了声道:“你与他自小相识,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此番情谊怎能被随意淡忘,只怕梦里都能见到彼此。”

南枝迫不及待地夹了块羊肉,腮帮鼓动着,圆眸满含澄澈地看向他,莫名觉得这话怪怪的,她咽下,好心道:“你不吃吗?快凉了。”

陈涿定定看她,一股闷气压在心口,始终喘不上来,他腾地起身,冷声道:“最近府衙繁忙,我没胃口,今夜到书房处理公务。”说着,大步流星地往外走,将要走到门外却仍没听到挽留的声音和跟上的脚步声,闷气愈盛,直接加快脚步,往书房而去。

南枝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轻叹了声,腹诽道,真是可怜,每日连吃饭睡觉都得忙着处理公务,这般美味的羊肉只能由她一人解决了。

她弯起眼尾,毫不客气地夹着碟上膳食。

——

婚前公务繁忙时,直接在书房过夜是常事,倒也没觉清苦。

自从成婚后,书房下塌就是冷的,只有南枝心情好些,会主动捧着话本躺在这陪陈涿办会公务,底下人见公子不宿在这,到了秋末只放着薄薄一层小被,留着白日给夫人备用。

陈涿合衣躺着,盖着留存少女馨香的被褥,翻来覆去生不出半分困意。

怨不得人家青梅竹马,婚约在前,这才多了些惦记。

短短几月怎能与他们十几年的情分相比啊。

可一些陈年旧事早已翻篇,如今还有何好拿出重说的,那颜昭音与颜明砚也是一道长大的,与南枝和那劳什子沈公子不也差不多,却没见他们日日将旧事挂在嘴边。

他躺在榻上,扯唇冷冷笑了声,又腾地坐起身,唤道:“白文。”

白文刚准备和旁人换值,被这一唤,不得已收脚转而径直进了书房,道:“大人有何吩咐?”

“继续派人盯着沈家,还有柳家为何又要南枝回来了,查清发生了何事。”

白文应声称是。

他眸光闪烁,轻咳了声,漫不经心地理起了袖口:“那边如何?”

白文在心底沉沉地苦叹了声,这时辰,护院养的狗都歇了,夫人还能如何,要是惦记早就来了,他面上仍恭敬道:“一个时辰前,就已经熄了灯。”

陈涿抬首,涌起郁郁闷气却又在意料之中,他掀开被褥,正色道:“书房阴冷,在这易得风寒,明日还有早朝,为着不耽误公务,还是回屋里歇吧。”

白文沉默了会,然后抬首颇为恳切道:“大人,想见夫人就是想见夫人,您不用解释的。”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