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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枝打了个哈欠,将腿脚伸入被褥里,抽出枕头下的话本随意翻看着。
陈涿看着,忍不住道:“帐内烛火暗,伤眼伤神,明日再看。”
南枝颇为不服地轻哼一声:“你还好意思说我,是谁拿着一画册专在夜里看。”
话刚说完,两人都僵了瞬,拢着发丝的指尖轻颤,滑过颈处肌肤,使得周遭气息愈发滚烫,南枝紧掐书页边沿,舌头像打了结,什么也说不出了。
寂静中,陈涿松开发丝,掩着面上的不自在,将干帕搭在一旁道:“我先去沐浴,你将头发绞干再睡。”
伴着一阵急促脚步声,和隔间小门轻轻搭上的声响。
南枝终于找回了呼吸,她眨眨眼,将话本一抛,开始在榻上四处翻找着,从枕头掀到了被褥,什么画册都没找到。
安全。
她终于放下心,往里一滚,拽着被褥,捧起话本继续翻阅着。
待陈涿沐浴完出来时,榻上的人睡得正熟,脸颊侧着压在枕头上,一旁还放着那话本,均匀呼吸冒着气,将话本书页吹得一颤一颤。
他上前将话本放到桌上,又朝里一瞧果然发尾和他离开时一样,湿漉漉的,将枕头濡出了几团浅淡水痕。
南枝睡得着实不大安稳,双手胡乱动着,将被褥扯到了腰下,又横出一条腿。他上塌,半屈膝在她身旁,侧身又拿起干帕缓慢绞着。
四下静谧,炭盆里没添多久的新炭被烧得浑身赤红,实在禁不住尖声“刺啦”叫嚷了声,吐出一丝火花。
每一刻都被变得格外绵长。
待干透了,陈涿收回了帕子,眼睫似风吹般轻颤了瞬,眸光从墨发移到她沉睡的眉眼上,许久不移,指尖捏得帕子淌出水珠,没忍住,他俯身,轻吻过她的眉眼。
南枝轻轻蹙眉,在睡梦里哼了声道:“讨厌蚊子,居然敢打扰我……看我拍扁你。”说着,手胡乱在空中挥了瞬,又缩了回去,全身窝成小小一团。
陈涿唇角轻翘,转身随意将干帕搭在一旁,放下青帐垂落着虚掩起床榻,影影绰绰露出两道身影,瞬间四周尽是少女身上馨香。
四下清幽,他躺到了被褥,静等了会。
果然,身旁人察觉到了热意,下意识翻动着身子,慢慢动弹,待手脚寻到了支点便安稳地靠在上面。
陈涿垂目看着怀中人,眉尖轻挑,顺势将人揽到怀里。
——
冬日清晨大多是沉寂又宁静的,只偶尔能听到风雪撬着窗缝的声响,偶尔会传来几声雪地被踩得吱呀乱叫的喊叫。
南枝是被饿醒的。
她刚掀起眼皮,就瞥见半撩开的胸口,赤裸裸地露在眼前,脸颊和其紧贴着,满面困意被惊得逃走。
上首传来陈涿平静的声音:“醒了?”
南枝抬首,和他对视着,红着脸道:“你、你怎么又这样……”
陈涿垂下眼帘,淡淡道:“你先松开。”
南枝一怔,手脚下意识动了瞬,这才发觉自己的手像藤蔓般紧紧缠着他,他一动不动,有点可怜地躺着,她忙不迭收回手脚,吓得结巴却仍不忘先发制人:“……你怎么不把我推开。”
陈涿掀开被褥一角起身,身上寝衣被揉得皱皱巴巴,他背过身缓缓理顺,南枝就看着那寝衣在面前轻晃,似将她横行霸道的罪证摆在眼前,她小声道:“不如你今夜还是回书房吧。”
陈涿拿衣的动作一顿,竟就直接颔首应下了,他将腰带系上,声线微抬,朝外面吩咐道:“白文,今日将书房的榻收拾出来,夜里我去那边。”
门外隐隐传来白文苦恼的声音道:“大人,昨夜风雪大,掀翻了书房房顶的瓦,那积了几日的雪水全淌下去了,正巧就浇在那小榻上,滴了一夜将木头都泡坏了。对,将地上木板也泡坏了好些,没个几日功夫恐怕修补不好。”
南枝下意识探首看了眼房梁,这肃穆庄重的府邸居然和破庙一样脆弱,被风雪一刮就坏了?她摸着下巴,面露疑惑,却还是道:“那你夜里还是回来吧,我尽量控制些,绝不会再像昨夜那样。”
陈涿道:“那便如此吧。”
房门被推开,风涌了进来,一盆炭被烧得没了生息,恹恹地倒在盆里,又被吹着飘起了一点灰。
陈涿起得迟了,换过衣裳就匆匆去了府衙,南枝用着一碗比水还寡淡的馄饨汤,面无表情,味同嚼蜡,只用半碗就推到了一旁,站起身撑着懒腰道:“云团,今日我要去一趟公主府。”
那首饰是在公主府婢女身上查出的,顺藤摸瓜,总是能找到是谁赠予她的。就算这人做的再悄无声息,偷偷摸摸,这般贵重的物件总会被身旁人多留心看上几眼。再且一婢女有多大的仇怨,竟敢当众刺杀陛下,岂止不要命了,是将全家人的脑袋当成玩笑啊。
除了这事外,还有一件顶顶重要的大事——她早膳没用饱,得去颜昭音那蹭些好吃的。
这一次再到公主府,却不同于上次简单轻松。
里外都守着好些佩刀的侍卫,面色严肃,雪飘了眉眼薄薄一层,守在四周,倒也不拦人,只用一双眼四下扫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