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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涿动作一滞,笑意微敛,淡淡道:“珠玉在前,怎可能再看上旁的瓦石?”
赵临“切”了声,对他这大言不惭的口吻颇为鄙夷:“孤好心提醒你,你这次假死脱身,可未曾提前告诉南枝,等到时你回去了,谁是珠玉谁是瓦石可就说不准了。”
陈涿眸光微沉,视线转而落到窗边,正巧见到日光下,三人一道走出了酒肆,南枝一边挽一个,手中还拎着一糕点,正与来接人的颜明砚说着话,似说到了什么伤心事,假模假式地捏着帕子擦起眼角。
赵临看热闹不嫌事大,感叹道:“夫君意外早逝,新人温情安慰,阴差阳错,姻缘巧合,促成一段佳话啊。”
第76章念善人都看脸啊
行人熙攘,酒肆中的小二跑出来揽客,两边摊贩扯着嗓子唤出阵阵叫卖声。
颜明砚一身墨蓝衣袍,神色间没了往常的散漫,反倒透着阵忧思,待见到逐渐走近的三人,下意识看了眼南枝,又轻咳了声对昭音道:“这几日京中多事,母亲让我过来接你回去。”
自那日南枝匆匆离开国公府纵马奔向城外,后又听闻她昏迷的消息,他心中担忧不已,却又没法正大光明地上门拜访,只能趁着机会看她一眼,表兄如今生死未卜,只怕她心中正是难捱的时候。
他身形僵着,话在唇边打转许久才小心问道:“南枝,表兄吉人天相,一定不会出事的,我也让人加紧去寻了,若有消息必让人告诉你。”
南枝指尖系起油纸包的细绳晃荡着,她反应了瞬,不得已又拿起帕子擦擦眼角不存在的泪花,低落道:“我没事,我相信陈涿会回来的。”
颜明砚看着她,袖下的手刚想抬起却又放下,只轻轻“嗯”了声,他克制地收回视线,垂目淡淡道:“昭音,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
三人在路口各做告别,很快就分散开。
南枝坐到马车上,随手将那油纸包放到木几上,终于得以放松着身体,耳畔响起车轮骨碌声和街旁行人的吵嚷声,却都被隔了一层,朦胧得听不真切。
她靠在车厢上,眉眼低垂,想起这几日此起彼伏的遭遇,和方才在酒肆隔壁紧闭的房门,绷了多日的心口蓦地生出一股难言的酸涩和委屈。
这次不用拧她可怜的大腿,眼圈就霎时红了,泪花压在眼尾上,长睫扑簌着强忍住哭意,她生怕被白文听到,悄悄用手背拭过。
幸而离府前没抹什么脂粉,不然此刻肯定要抹上一圈花脸,她吸吸鼻尖,勉强顺过胸口的郁气,转而拆开木几上的油纸包。
店小二介绍这糕点是酒肆里的头一号招牌,说当年掌柜能站在京中立足全靠这一口香软酥甜的糕点。
她捧着芍药花状的糕点咬了两口,五官瞬间皱了起来,又腻又涩根本不好吃。
骗子!
……更难过了。
京城一点也不好。
她耷拉着眉眼,轻叹了声,将糕点随意扎起来,扣了扣车厢道:“不回府了,去方木那处。”
车夫应了声,很快调转了方向。
方木近日忙着在京中扩张店面,盘了个旧店,又招了几个伙计打理清扫那处,正是繁忙的时候,恐怕都不知京兆尹出事的消息,不过就算知道了,恐怕她只会拍着手,欢呼南枝又恢复了自由身。
马车停在巷子门口,南枝下去后就让车夫先回去了,她决定今夜要与方木挤在小塌上一块睡,抱着她哭诉一番,再埋在她胸口前好生感受人世间的温暖。
长长的巷口两边,积雪尚未清扫,混着灰泥堆在两旁。南枝刚走近,就见到方木正锁着花绣的门,她脚步一顿,又快速走上前,惊道:“你要出去吗?”
咔嗒一声,沉重又硕大的铁锁链合上。
方木将钥匙妥帖收好,确认绝不会掉开,这才抬首看她一眼道:“我要出去一趟,你怎么这时候来了?”
南枝满脸委屈道:“有人欺负我,我来投奔你了。”
方木看向她眼巴巴盯着自己的可怜模样,仔细瞧着眼圈好似有点红,她踌躇半刻道:“算了,我这好不容易将院里院外都锁起来了,你与我一道去吧。”
南枝立刻点头,用手紧锁住她的臂弯,生怕她反悔,一道相依着往外走。
方木看她,仍不信道:“真被欺负了?有谁敢欺负你?”
南枝小哼了声道:“店小二骗我,糕点太难吃了。”
方木哭笑不得:“就为这事?”
南枝睁大眼睛道:“民以食为天!这是一件大事!”
出了巷口,有个正在收摊的伙计,方木脚步顿住,拍了拍紧紧按在臂弯上的手道:“站在这等我一会。”说着,她走到摊前,熟稔地与那伙计打起招呼。
那伙计刚看见她,就连忙俯身将收起来的一个硕大布包递给她,笑着道:“方姑娘来得正巧,我正准备收摊呢。这里面是一百个牛肉馅饼,您记得数数。”
方木却直接抱在了怀里,将备好的一两银子递给他道:“来了这么多次哪里还需要数,还要谢谢你提前帮我做这么多馅饼,喏,这剩下的银钱就当存在这,我下回再要胡饼就提前与你说。”
伙计高兴地应了声,将银钱收好,继续去收拾小摊了。
方木走回南枝身边,就见她目瞪口呆的模样,笑着伸手在她脸前晃了晃道:“看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