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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90(第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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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说完,榻中人骨碌碌坐起了身,凉凉看他一眼道:“是,牵涉甚广,总归你的事与我都没什么关系,你与我也没有关系,不用和我解释。”

南枝到了榻沿,一手将人推开,准备套上鞋。

发梢垂落,散乱地贴在颊侧。随着动作颤着,陈涿隐约能看着她面上的几分愠怒,他顿了瞬,指尖搭上了她的腕,将卷宗递到了面前。

南枝积攒的怒和怨被一激,她抬手,一把将其拂落,就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径直往外走道:“云团,收拾东西,我要搬回浮光院。”

陈涿站在原地,眼睫颤了颤。

澄亮的天光从窗间投射而入,照得满地清白,青帐被风吹得飘起,拦住了那直投而入的光亮,圈出一笼阴影,玄衣就站在这阴影中,许久不动。

南枝出了房门,晨间凉冽的风吹到面上,稍稍清醒了点。

云团凑上前,讶异道:“姑娘真要搬回浮光院?”顿了下,原以为昨夜两人一道回来是和好了,可这怎么又吵起了架,她小心劝道:“那里许久没住人了,这些时日也没打扫,怕是一下收整不了,冬日夜里冷,姑娘在那恐是要得风寒的。”

南枝胸口起伏渐渐平和,她冷静了点道:“那我今夜继续到母亲那,等浮光院收拾好再过去。”

云团一听她是铁了心,只得先应下。

她转首朝屋内看了眼,然后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这地。

半晌后,白文进了内室,抬眸看了陈涿一眼,俯身将那卷宗奉上,又道:“大人,已派人去染坊上下查验了一番,并未寻到。”

陈涿眸光动了下,指尖蜷着好一会才重新拿回那卷宗,声线微哑道:“继续派人去找,增些人手注意颜屺那边的动静,莫让他捷足先登。”

白文应了声,又犹豫道:“大人,属下知道大人不想听这些,更不想将旁人牵涉到这些事中,可夫人并非是坐等屠戮的孤弱之人,眼里又揉不得沙子,与其一味隐瞒,不如直接告诉夫人,兴许,兴许还会有些助益。”

陈涿捏着卷宗的指骨泛白,冷声道:“滚出去。”

一尾青帐卷起衣摆,他抬首,缓缓道:“她并非我的下属,不需为我冲锋陷阵,日日奔逃于危机中,稍有不慎就会被暗害,过得像我一样提心吊胆。白文,我的事不需你来置喙。”

——

南枝一整日都缩在惇仪屋里剪窗花,她心不在焉,一叠红纸被碎成了片片,飘得到处都是。直到夜里,仍睁着双眸,胡思乱想到了后半宿。

待到起时,深冬的晨光已大亮,却仍像蒙着雾般四下瞧不真切。

一阵阵寒风吹得院中枝叶四下颤动,南枝坐在窗前,小口用着惇仪吩咐膳房做的长寿面,听着窗被风灌出的声响。

用完后,她摆弄着那没甚形状的窗花,实在丑得没眼看,忽地有些后悔没让陈涿教教她了,至少教完再和他吵架。

可没捏多久剪刀,就有人禀告说娄大夫在府前要见她。

南枝看了眼外面疾风阵阵的天色,挠挠脑袋,娄大夫的懒怠程度与她不相上下,竟会在这种天出门?

她还是披着大氅,一路到了府外,就见娄大夫站在白雾中,露出了一抹讪笑,再然后身形往侧旁一退,露出了另一人的身影。

南枝将大氅拢紧,上前皱眉道:“沈言灯,怎么是你?”

沈言灯穿了身极厚重的梅纹白氅,脸颊和耳朵仍被冻得发僵,扯着唇角朝她笑道:“我担心你不愿见我,便冒用了娄大夫的名讳。”

“每一年的今日都能见到你,总不能只缺漏了今年。”

南枝动了动唇,避开他的视线道:“今日天寒,你该回去了。”

沈言灯身形不动,眼底凝出一点希冀的光:“南枝,无论霜雪多重,往年今日你我都会在城外放烟火,今年我已叫人在城外备齐了烟火,耽误不了多少功夫,马车也早早备好,傍晚前就能将你送回来,只一会,就一会……好不好?”

她颤着睫,听着他字句下的汹涌,抬首对上他的视线,良久才道。

另一边。

陈涿眉眼冷凝,在院中来回踱步,他只穿了件厚袍,却压不住心里的烦躁,直到院外响起了脚步声,他才停住,道:“人呢?”

白文面色讪讪,禀告道:“夫人与沈大人在府外说话,沈大人似想将夫人带出府。”

陈涿神色一滞,越过他抬脚就要往外走。

一直走到长廊那处,脚步又忽地顿住,他现在去能作何?如今南枝正在气头上,她若真想与沈言灯一道,他又不能将人关在府里,反倒会惹得她怒意更甚,只能生生看着他们离开。

长廊两边遮风挡雨的竹帘被风吹得高高扬起,陈涿垂下眼眸,肌肤被寒风吹得快要碎开,脑中刚浮起两人并肩离开的场景,目光一冷,念头转瞬忽地变了,他才是南枝的夫君,就算起了争端那也是房中事,那沈言灯又算个什么东西?

客人进府,他身为主人自是应该上前,再且冬日天寒,南枝身子不好,怎能在这时候出门,娄大夫早已说过,不能让她吹风,他身为夫君自是应该将人带回房中,好生照看。

理由快要组成了一篇辩文。

陈涿眼底踌躇消失,抬脚刚准备继续往前,目光却忽地顿在长廊另一边的身影上。

远远地,两人遥遥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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