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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松开手,将信笺重新收好后,视线转而落在了怀中人宁静的睡颜上。
窗外雪声簌簌,伴着清脆又缓慢的蹄声,四周隔绝开,整个车厢宛若一盏燃着幽静香雾的香炉,万物潮湿,唯有这处是暖热的,干燥的,静谧的,旁的融不入更挤不进。
他垂着目,忽地,孤冷多年的胸口好似也被这阵香雾浸透,带着烫却又不灼人,恰到好处地沁入全身,驱走了那点寂寥。
陈涿俯身,亲了下她的唇瓣。
……
待到醒时,马车早已停靠在府前。
南枝茫然坐在车厢中,四周没人,她下意识掀起了那道帘,就见陈涿背对而站,雪粒泠泠飘落在他全身,却一动不动。
她的声线中仍存着一丝哑道:“陈涿,我睡了多久?”
陈涿转身,轻皱的眉梢松开道:“不到一刻钟。”
南枝刚睡醒,全身懒怠得根本不想动弹,她伸手擦了下唇瓣,索性站起身,扬起下巴,伸出双手道:“不想动,你背我回去。”
陈涿无奈地翘了下唇角,转身背对她,微弯着腰身。
南枝向前一倾,覆在他背上,双手紧紧圈住他的脖颈,清寒风雪一吹瞬间清醒了不少,她将脑袋搁在他肩上,回想着问道:“那岑言是不是有点奇怪?”
陈涿箍紧她的腿,缓缓往院中走,轻嗯了声:“我会让白文去查查他的来历。”
南枝来了兴致,方才一遭又睡饱了,只觉处处好奇,便放低声音道:“那信上所写是不是真的?你偷偷告诉我,天知地知,我保证不告诉别人。”
陈涿顿住脚步,将她往上颠了颠,继续走道:“你觉得是不是真的?”
南枝被勾得心痒,根本不想费力去猜,稍微一顿,她凑近了点,亲了下他的耳垂,声音放得绵长又轻柔:“最最最善良的陈大人,你忍心看我猜来猜去,猜不到答案,急得寝食难安吗——”
陈涿喉间一热,扶住她小腿紧了点,默了会才道:“恐怕要不了多久,此事就会在京中传开,到时你就明白了。”
南枝勉强点头:“好吧。”
她重新将脸颊靠在他背上,雪粒飘到了眼睫上,遮住了虚白一点。
安静了会,她忽地道:“陈涿,我想吃腌果。”
陈涿提起这事,想起来了道:“府上送的那些不能吃了,明日再让娄大夫过来给你瞧瞧脉象。等来年开春,我给你摘新鲜果子,做点腌果。”
南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咬牙道:“你会吗?”
陈涿想了想道:“我可以学。”
南枝小哼了声,质疑道:“你这么笨,要是学不会怎么办?”
陈涿:“……那我给你买。”
南枝顺杆往上爬:“那你明日就给我买。”
陈涿终于明白了她的真实目的,眼尾微弯道:“想吃酸的甜的?”
南枝伸手捏住了他的耳垂道:“都要。”
陈涿沉默了会,忽地抓住关键道:“你还困吗?”
南枝眨眨眼,打着哈欠道:“好困好困,沾上榻肯定睁不开眼了,肯定能一觉到天明。”
……
院中石板路上一层薄薄的雪,印出一层薄薄的脚印,宽袖厚氅在风中微微晃着,往灯火通明的院落而去。
第92章瓜子(修)牙缝都磕大了
凛冬的夜空黑得如墨,唯有屋舍相连处,夹杂着几处昏黄的暗光。
一夜无恙。
晨雾缭绕,陈涿刚推了房门,白文急得满面冷汗,一簇一簇呼出热气,将手中名单递给他道:“大人,昨夜那老翁独居在城西一舍,无儿无女,爱酗酒,又有赌瘾,常常输得精光被人扒光丢出赌坊,平日靠着点手工竹编维持,才能吃得起饭,可属下却没在城西找到他的下落。”
白文道:“昨日那老翁挑着担,倒是去了不少地方,可递了东西进去的却不多,加上国公府,一共有十三家,属下觉得这些府中怕是有人接应,才能如此畅通让老翁将东西卖进去,背后之人必是有备而来。”顿了下,压低声音道:“不过大人,如今这些府中没有一家将消息传出来的,瞧着与往常无异,说不定……说不定是什么也没看到。”
陈涿眉尖皱起,垂目看向那名单,眸光顿时一凝,这十三家皆为朝中重臣,插于朝中各机要处,绝非蠢笨之辈,在未知晓真相时,绝不会显露半分异样。另外,这些人都或多或少与十九年前剿灭褚党有关联。
此举是要君臣离心。如今无论收没收到信,都会被卷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