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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垂下扶额的手,沉默许久,忽地面色一沉,抬手猛拍身旁台阶道:“朕心中无愧,难不成你也怀疑朕是冒充的吗?”

沈言灯似被吓了一愣,反应过来当即跪下道:“臣不敢!臣只是……想做一忠君之臣。陛下重用臣,才有臣的今日。臣心中万分感念,铭记在心。无论陛下是谁,又是何身份,都是君主。”

陛下垂目看他,心思自是百转千回,算计了数次。

外面那些虎视眈眈,要是身份被人察觉,绝不会轻易揭过,再且如今兵权不在他手,到时如何还真不好说,唯有将朝中先稳住,嫌疑拖清了,往后才能稳坐。

他起身上前将人扶了起来,似随意道:“那若朕真是谣言所说,你又当如何?”

沈言灯身形一僵,避开他的手又跪下,郑重道:“孟子有言,天与贤,则与贤,天与子,则与子。陛下殚精竭虑多年,才换得如今河清海晏,早有帝王之范!”

陈远宁这些年溜须拍马的话听了不少,可唯有此言正得内心所欲,胸口积的郁气瞬间吐出,豪迈地笑了几声,而后坐回了台阶上,道:“好好好,沈言灯,此事朕就交给你来办。”

他看向殿外道:“太子今日也来了,犹记当年朕刚登基不久,意外醉酒,似是临幸了一宫女,而后不久她就有孕在身,可从头到尾,鲜有人见其捧腹而出,生产也是早早临产。朕记得当日她身边有一宫女正巧从宫外回来了,怀中似抱了一襁褓。”

沈言灯垂首,轻轻勾了下唇,自是听懂了此暗示,俯身道:“臣领旨。”

陛下语气轻淡道:“做得干净点。”

……

那道紧闭殿门被推开,沈言灯从中走出,却仍不见陛下的半分身影。

他垂眸扫视了圈地上跪着的大臣,却只得到了几声憎恶的哼声,和扭头不见的厌弃,倒也没在意,直接从他们身侧缝隙中走过,行至陈涿和赵临面前,露出笑道:“殿下,陈大人,你们也是来见陛下的吗?可惜陛下如今被烦得头疼难忍,心中郁结,卧于榻上,谁也不见。”

赵临磨着牙关,冷笑一声道:“沈言灯,父皇与你在殿内说了什么?”

沈言灯转眸看他,太子的母妃早逝,最初不过一小小宫女,且相貌和脾性平平,沉默又内敛,寻常在宫中都不打眼,没人知道当年陛下是如何看上她的,可却就此意外得宠,有孕后又被封了妃,直至早产而亡。

听闻陛下对其情感颇深,闻此噩耗,悲痛不已,往后便鲜少踏入后宫。而太子早产,自幼体弱,有太医曾言他活不过弱冠,算来也就只剩下几年了。

他意味不明地多看了会赵临,忽而又笑道:“陛下私下见臣,能有何事,自是交付了清查血书的重任,要臣查清这偷天换日的人到底是谁。不过太子这般咄咄逼人,难不成是心中有异?”

“你?”赵临气得双颊涨红。

陈涿轻轻伸手,拦在他冲上前的动作,道:“沈言灯,与虎谋皮,必定会被反噬。”

沈言灯轻嗤了声,眸底透着沉沉阴翳,看他道:“这就不需陈大人费心了。”

陈涿眸光冷了点,扯唇道:“给你出谋划策的是谁?恐怕并非京城中人吧。”

沈言灯眸光一滞,神色有短暂的僵硬,而后很快恢复如常,冷声道:“陈大人在说什么,我听不懂。”说着,他直接越过两人,径直往外而去。

他从宫中出来,并未直接回府,而是七拐八弯到了另一不起眼的茶楼,径直进了一间厢房。

那里早有人等候多时。

厢房不大,独独坐了一人,正动作素雅地点着茶,澄青茶汤晃开,只闻泠泠水音,待到人至,茶水也就此沏好。

沈言灯紧闭房门,而后坐至他身旁,并未接那茶,反倒直接抬目道:“岑公子倒是颇通茶道。”

坐在他对面的正是岑言。

最初是岑言递信给了颜驸马,才将赵荣已死,皇位上是陈远宁的消息传到了颜屺耳中,而后不久,两人就由颜屺所搭,慢慢设下此局,等着那身份被揭开,急得跳脚的陈远宁跳了进去,往后只需赵临顶了那偷天换日的名号,朝中重臣皆除……岑言号称,三月内,天下必乱。

只是此人来历颇为神秘,怎么探查竟也找不出一丝端倪。

岑言一身简朴素衣,发冠布带,手持青纹杯,怎么瞧也不像心狠手辣之人,他笑意淡淡,左手将那杯茶又倒掉了,道:“宫中如何?”

沈言灯道:“一切如岑公子所料。”

岑言垂了垂目,瞧不出眼底情绪,只道:“那便要恭喜沈公子和颜驸马,想来不久天下尽在你们手中。”

沈言灯静静端详了他几眼,忽地想起了陈涿所言,缓缓道:“那陈涿只怕已经怀疑上了你。”

岑言却根本没打算遮掩,只道:“无事,我本就没想瞒他,知道了也好。”

他垂着睫,眸光似飘到了远处:“算来我与他也有许多年没见过了,他倒也变了许多,再不复当年的机敏外向,反倒愈发内敛了。”

沈言灯眉尖轻皱,伸手抽走了他手中摆弄的茶盏,道:“此人心思狡诈,且在朝中积蓄多年,轻易难以根除。若是真的盯上了你,必定会用尽手段,釜底抽薪。”

岑言笑道:“我筹谋多年,只为了能再回京城,重见故人,怎会独独忘了他?放心,他碍不到你与颜屺的大业,很快他就会离开京城。”

沈言灯皱眉:“怎么可能?”

岑言幽幽道:“他的脾性,我再了解不过,他会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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