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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珍看着她的背影,气得直接高声道:“柳南枝,我知道你不相信,可这就是事实,想要保命,只能听我的!”
回应她的只有一阵卷着枯叶的萧瑟冬风。
她咬了咬唇,心里恼怒南枝不以为然的态度,却又不敢真的冲到东宫,将此事捅出来。毕竟牵扯过深,万一连累到了母亲,那就得不偿失了。想来想去,她能做的居然只有借此威胁一番柳南枝,可没想到那榆木脑袋根本理解不了!
——
回房已是傍晚。
烛盏在灰蒙蒙的夜色中映出一片昏黄,窗上是一堆奇形怪状的剪纸,南枝草草用过晚膳,就坐在内室桌案后等人。
可连着一天一夜的提心吊胆,身体早就撑不住了,只一晃神的迷糊,就趴在桌案上睡着了,蜷着身形,唯有几缕发丝在脸颊轻扫。
临近深夜,陈涿带着一身寒露,终于从宫里回来了。
放轻脚步声,刚走进内室,就见南枝趴在桌上,睡得正熟。
他想着此刻时辰,眉尖不自觉轻皱,就走到桌前静静看她,暗红色常服在静谧屋中驻足不动,默了会他俯身,伸出指节将那几根胡乱舞动的发丝撩到了耳后。
就着这样的姿势,借着昏黄的烛火,他垂着眼睫,面上落着长短不一的阴影,小幅度地颤动着。
指腹顿住她的脸颊上。
烛火摇曳,眸光随着阴影轻晃,不知过了多久,他收回了指尖,绕到桌案后将人拦腰抱到了榻上,便先行去洗漱了。
待到他换了寝衣回榻时,就见南枝有点茫然地坐起身,揉着眼睛,环顾四周后对上了他的视线,这才稍微找回点意识。
陈涿走到榻边,解释道:“宫中多事,边关又递来了好几封急报,一时忙不过来,这才回来迟了。将你吵醒了?”说着,他上了榻,看着她的神色,试探着拉住了她的手。
南枝摇了摇头。
她还有点没睡醒,垂目看着搭在他手心里的指尖,忽地道:“你一定要去吗?”
陈涿一怔,垂首轻轻“嗯”了声。
她道:“什么时候?”
他动着唇,缓缓道:“最迟三日后。”
储君刚定,朝中必定要经起一番动荡,单靠着他和赵临留下的那些人扶持,仍是远远不够的,这三日,必须得让新帝坐稳了位子,至少能名正言顺,压下朝中那些反对声。只有朝廷平定,边关才能借势,筹措军饷,稳定军心,重新起战。
按照递回的急报而言,边关驻守士兵远远胜过那些匈奴,如今却像一盘散沙,连还手的能力都没有,定是内部出了大问题,迫在眉睫了。
三日都是一缩再缩,紧凑出来的脚程功夫。
南枝抿着唇,忽地忍不住,眼尾冒出了一点红意,扑着抱住了他,坚决道:“我要与你一起去。”
陈涿抬手轻拍着她的背,感受着胸口的湿意,眸光轻颤,却也极为坚决道:“不行。”
刚说完,南枝拧着眉,目光对准那只手臂,泄愤地咬了上去。
极凶恶的一口。
陈涿手臂微僵,却也没有动作。
夜色幽幽,院落唯有这一处昏黄。
直到南枝松了嘴,抬着通红的眼眸看他,威胁道:“你若不让我去,只要你刚走,我就写了休书,将你休了。往后我就花着你留下的银两,再用这些钱在府中养上十几个男人,日夜笙歌,到时你怎么求我,我都不会理你。”
这威胁化作飞刀,恰到好处地戳中了陈涿的心窝。
他听着,神色终于有一丝细微的破碎,可这一路过于危险,他不能拿她的性命冒险。
忽地,心神一动。
他抬手轻擦她的眼尾道:“让你留在京中,是因着我有另一事,想要求你。”
南枝愣了下,面上挂着两串泪珠,下意识道:“什么事?”
陈涿道:“太宗曾有遗旨,除京中哗变,朝中生乱,边关军马不得擅自回京。如今我就算到了边关,逼退匈奴,压下了那里的战事,也不可能带一兵一卒回来。还记得我曾与你说过的那份遗旨吗,当年先帝自请其罪,将太宗那份遗旨与他所写的遗旨一道,全给了母亲,让她带到边关,领兵回来镇压叛党。”
“后来新帝登基,这份遗旨便一直搁置,直至三年前,如意坊上下所有人中了毒,有人暗中递信告诉母亲,让她一人带着遗旨来换解药。母亲到时只在那见到了一剑客,剑客忽地翻了脸,强抢了那遗旨,往后不知所踪。如意坊也生了场大火,从此销声匿迹。”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木桌上的帕子,将她面上水渍擦干净:“所以我想求你,帮我找到那份遗旨。”
南枝后知后觉想到了那日意外看到的如意坊卷宗,“所以你一直在找那份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