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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言灯默了半晌道:“明日通传陛下旨意,大军不得进京,只可驻守京郊,主将不得佩刀剑入宫,还有那位陈大人,告诉他,陛下在华章殿,要他一人前往。”
华章殿位于皇宫一侧,位置偏僻,且从宫门口行至殿中,需经过一条长长宫道,左右难躲。此诏若下,便是明晃晃告诉其意图。
底下人愕然抬首,劝道:“大人,今时不同往日,新帝羽翼渐丰,万一不成,假传圣旨反会被抓住把柄,到时陈大人若打着清君侧的名义,直接攻入宫中,便都来不及了。不妨暂等时机,往后再议。”
沈言灯却只道:“照我说的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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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消息传入京郊。
来人跪在马车前,将宫中旨意说完后,却只听见马车内轻嗤着笑了声,而后陷入许久的寂静,他不禁打着胆子抬首,车帘轻晃,却见陈大人正俯身,为身旁熟睡的人整理着衣角,似察觉到了视线,抬起眼帘径直看向他。
两相对视,他尴尬又紧张地低下脑袋。
陈涿敛目,继续抬起南枝的脑袋,将一软垫平稳放好,这才回道:“告诉沈言灯,我会赴约。”
那人听着一怔,而后指尖吓得一抖,从头到尾他何时提到一句沈大人?难不成这就被发现了?
许久讪讪不敢言,只低应了声,就哆嗦着快步退下了。
一旁刚从京中赶来的白文听了这茬,愤愤道:“大人,那华章殿地处偏僻,若被围堵在那,想逃都没办法。沈言灯必定是心怀不轨,您怎能轻易答应呢?”
陈涿抬眸,从飘摇的车帘中瞥他一眼,淡淡道:“白文,先前的事,我还没未曾与你算总账。”
白文眨眨眼,陡然想起来,一时脊背生出了凉汗,结巴道:“大、大人,夫人离京的事……属、属下,”说着,余光不自觉瞟向车厢,心里一万个祈祷夫人赶紧醒过来,说好有事您都担着呢!
忽地,响起了一道茫然的声音:“谁喊我?”
南枝揉了下眼睛,缓缓坐起身。
“你听错了。”陈涿顿了下,又道:“不过方才宫中来了人宣召,我得立刻入宫一趟,不能与你一道回府了,这几日赶路接连奔波,你先回府歇息会,醒来后就能看见我了。”
她打了个哈欠,被这一说,的确满身心的困倦,便道:“那你去吧。”
陈涿低低“嗯”了声,垂首亲了下她的额心,就掀帘下了马车,侧目冷冷看向白文,吩咐道:“你留下,照顾好夫人。”
白文挤出笑意,忙不迭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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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了数月,陈府里的两位主子都生着重病,檐角长廊陷入一片死寂肃穆,不复往日生机,唯有府邸上下那道道窗上张贴着的艳红窗花,鲜活地跃动在树影花丛间。
马车刚停在府前,南枝小憩了会,脑袋昏沉着下了马车,却没在府前见到惇仪公主的身影,想起信中所言病况刚要出声询问,忽而一宦官模样的白脸男子走到近前,尖声行礼道:“是柳姑娘吗?陛下让奴才来召您入宫,道是有事相商。”
南枝却是缓缓皱起了眉,颜明砚这时召她作何?
再且,宫里是有些亲近的会唤她南枝,但怎可能有人唤她柳姑娘?
她心底微沉,转手接过白文手上那柄弯弓,试探道:“这支弓是昭音赠予我的,旧时陛下说过想要,不知此番入宫,我能不能将它带进去?”
那太监神情不变,只笑道:“柳姑娘既问了,那自是能带进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