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第1页)
青州秋高气爽的时节,祁州已经是银装素裹。连绵起伏的丛山峻岭被白雪覆盖,千山之间,鸟迹难觅。祁州位于西北,广袤的草原被高耸入云的远山隔开,苍茫辽阔。
祁州的刺史府内,一个皮肤黝黑的村妇,正颤颤巍巍跪在萧宁脚边,头埋地很低,身体瑟缩。
慕容蔚从她手中接过木匣,将它呈到萧宁的眼前。
木匣十分精美,上面的浮雕精致细腻,一看便价值不菲。萧宁盯着木匣看了半晌,没有说话。
屋内人也跟着屏息,无人敢打破这份寂静。
须臾,萧宁的手抚上木匣,因为所有人都低头不敢触犯龙颜,无人看见萧宁的手几不可察的颤抖。
打开木匣子,映入眼帘的是一块温润剔透的和氏玉,匣子中的印玺方圆四寸,其上五条龙盘亘在一起,如云如雾,正面镌刻着“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
看见完整无暇的印玺之后,萧宁又恢复了平日冷漠的神情。
屋内寂静无声,众人都在等着萧宁发话。
夹着寒霜的风吹进屋内,众人不由打了个哆嗦,与此同时,萧宁也缓缓开口,
“这是假的。”
萧宁的声音如石子投入平静的水面,瞬间掀起一片波澜。慕容蔚连同屋内的所有人都跪了下来。
那位村妇更是惶恐不安,不住地磕头,“陛下赎罪…陛下赎罪…”
匣中的玉玺温润剔透,一看就非凡品。所有人都认为这就是传国玉玺,但萧宁既说它是假的,那也没有人敢质疑这位女帝的判断。
慕容蔚此刻冷汗频出,是她将这个消息禀告萧宁的,如今却是个假玉玺,她跪在地上,不由吞咽口水,“臣愚钝,被村妇欺骗,犯下欺君之罪,罪该万死!”
萧宁性情不定,所有人,都以为慕容蔚死定了。
出人意料的是,萧宁只杖毙了那献玉玺的村妇,却放过了慕容蔚。
直到萧宁离开,慕容蔚才如蒙大赦,脱力一般瘫倒在地上。
莫寒跟在萧宁的身后,不解地问道,“慕容蔚犯下欺君之罪,陛下为何饶了她?”
萧宁缓缓说道,“不知者无罪。方才的假玉玺,做得巧夺天工,没见过真玉玺的人,是很难辨别出来的。”
莫寒不禁好奇,“陛下如何辨认出真假的?”
萧宁脚步一顿,忽然想起了一些尘封的往事。
那时她不过五岁,金柱玉阶的宫殿里,那个女人将她抱在怀中,宠溺地给她唱童谣。
五岁的她好奇地盯着桌案上的一块石头,奶声奶气地问道,“母后,那是什么?”
雍容华贵的妇人随意拿起桌案上的玉玺,将她放到萧宁的怀里,温柔地说道,“这个啊,是传国玉玺。”
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多少听底下奴婢说过传国玉玺,她天真地问道,“玉玺是只有皇帝才有,对吗?”
美艳的妇人莞尔一笑,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野心,“不是皇帝才拥有玉玺,而是拥有玉玺的人,才是皇帝。”
说这话的同时,五岁的萧宁一时失手,玉玺“啪”得一声摔在地上,摔碎了一角。
思绪回到现实,萧宁垂眸,“真的玉玺,早在贞佑六年,便缺了一角。”
*
时日过得飞快,眨眼间,寒冬已至。青州无战事,有了一片难得的闲暇光景,分田与民的政策初见成效,今年收成大好,青、永两州的百姓得以过个好年。
从彬州回来后,不知是不是钟离打了小报告,老夫人突然开始对宋虞的人生大事上心起来,一直在给宋虞张罗亲事。孟婉的意思是宋虞身为一方枭雌,连个郎君都没有,实在是说不过去。看来无论在哪个时代,催婚都是老年人最喜欢的事情。宋虞只能东躲西藏,想出各种理由搪塞。
将近年关时,赵成玉邀宋虞出去吃饭。
为了躲避孟婉的催婚,宋虞整日泡在演武场,日子过得艰难,听到赵成玉的邀约,宋虞欣然起行。待走出府门时,才发现屋外已经飘起了细密的薄雪,纷纷扬扬,轻盈翩跹。
一时间,整个羡城都被白茫茫的雪雾覆盖,瓦上覆雪,遗世独立。
宋虞站在飘雪的檐下思考了半晌,正打算冒雪出行时,便听见身后有人唤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