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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坊(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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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殿下!摄政王!”沈遂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声音陡然拔高,刚才那濒死的恐惧和绝望瞬间变成了狂喜,“大人救命啊!”

谢徵玄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悦,又有些困惑。

“这位是?”他看向包郢,语气平淡。

包郢收起凶相,卸了刀,笑道:“回爷的话,这位沈爷欠了小人五千两银子,说好这局还不上就留只手。小本生意,有借有还,爷,不犯法吧?”

沈遂抓住机会,几乎是扑爬着滚到谢徵玄脚边,根本顾不上形象,鼻涕眼泪哗啦啦糊了满脸。

“大人,摄政王大人!救我啊大人!我是被……被算计了啊!这帮杀才……他们设局!要害人性命啊大人!”

“周瑜打黄盖,你情我愿的事儿。输了钱,赖账要剁手,天经地义嘛。”

谢徴玄淡淡回了句,话了,甚至还伸手从旁边赌桌上抓了一把散落的铜钱,随意地在手里掂了掂,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姿态闲散得像来看戏的。

“大人!您不认得我了?我是沈遂啊!当年在嘉陵关……我们见过!”沈遂抬手抓向他的衣角。

谢徵玄后退半步,不耐烦地动了动脚踝,避开他抓来的手,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慢悠悠地开口:“沈长史?我们有交情吗?”

“有!当然有!”沈遂急得语无伦次,“五年前冬狩,我还给您送过野味!半月前您大胜匈奴,凯旋时,我还去营门口迎过您!”

谢徵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却依然站在原地没动:“哦。昨日营中清点人员,缺席的那个长史,就是你?”

沈遂一惊,冷汗直流,“是……是,大人……我,我实在是欠了赌债,走不了……”

“沈长史,军中是否有严令,禁止赌博?”

“大人……下官错了……”沈遂声泪俱下,“求您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看在户部沈大人的份上,救救下官……回头,下官一定去信京中,让他们还您!”

皇后和户部尚书都搬出来了,这个面子,摄政王会给么?

赌坊里安静得可怕,所有人都屏息看着这一幕。包郢适时地咳嗽一声,短刀在手中转了个漂亮的刀花。

谢徵玄叹了口气,瞥了定山一眼,定山便从袖中掏出一叠银票。

沈遂如蒙大赦,正要道谢,却听谢徵玄又道:“不过沈长史,你我非亲非故,我为何要帮你?”

定山举着银票的手霎时收回,将银票又轻飘飘收入怀中。

“我……我……”沈遂一时语塞,眼珠乱转,“下官愿效犬马之劳,上刀山下火海,回报大人!”

谢徵玄摆摆手打断他:“本王可不稀罕。不过……前几日去郡守府赴宴,饭菜粗劣,想来是柳郡守有意怠慢本王。今日又出了你这遭子事,不知道该不该嘉奖柳郡守御下有方呢?”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沈遂。

沈遂眼睛一亮,凑近谢徵玄,压低声音道:“大人有所不知,郡守那老狐狸表面清廉,背地里……”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

身后,定山、溯风会意,一把揪起他,拐入一旁暗房。

外头赌徒们压根儿没听清沈遂说了啥,但看样子,他那手是保住了,一时间没了热闹可看,拂拂手又回到了各自的赌桌。

暗房内,沈遂晓得自己赌对了,咽了口唾沫,声音压得更低了。

“去岁……去岁江颀风火烧粮仓那晚,我亲眼见到……郡守府的瘸腿管家也在场!他那时匆匆从粮仓后面溜出来,千真万确。”

谢徵玄瞳孔微缩,面上却不显:“哦?你确定?”

“假不了!”沈遂急切地点头,“我当时躲在暗处喝酒,看得一清二楚!”

“那你为什么指认是江颀风放的火,却不是那管家?”

沈遂顿时哑口,半晌,才干涩地挤出几个字,“他……老子江河投敌,儿子烧粮……不正合上了吗?”

谢徵玄静静地听完,突然轻笑一声:“有意思。”他转向定山,“替沈长史还了债,再给他拿一千两,算是谢礼。”

沈遂喜出望外,摸爬滚打地起身要接,却听谢徵玄又道:“不过沈长史啊,今日这些话……”

“我懂!我懂!”沈遂连连摆手,“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不知道!”

谢徵玄颔首,转身离开。

赌坊的门帘掀起又落下,将里面的喧嚣与浑浊隔绝。

夜风拂面,带着晦涩的料峭寒意,谢徵玄深吸一口气,望向远处郡守府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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