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巫祭（第1页）

正飘飘欲仙的白薇，突然听到陌生的声音，吓得她魂儿都快飞了，惊恐地死死抱住林落尘。

林落尘反应极快，一把扯过被子将两人盖得严严实实，神识如同潮水般涌出。

但他找遍房间每一个角落，却连半点外人踪迹都没发现。

“没人啊，薇儿，你是不是太紧张了？”

白薇也忍不住怀疑起自己，喃喃道：“难道……真是我幻听了？”

林落尘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尖，笑道：“好你个小妮子，还学会用这招拖延时间，看我怎么惩罚你！”

白薇顿时娇呼。。。。。。

雪落无声，莲开无息。北境的冻土裂开细纹，嫩芽自坚冰之下钻出，洁白如玉，瓣心一点朱红，似血滴落。这花不惧寒霜，反以冰雪为养分，一夜之间蔓延百里，将千年的荒芜染成一片温柔之海。牧民奔走相告，说这是“情莲”，是归墟台的光浸透大地后生出的灵物，只开在有记忆的土地上。

许怀安立于归墟台最高处，手中捧着那本《凡人修心情志录》。书页已被风雪磨得微卷，墨迹却愈发清晰，仿佛每一字都带着心跳的温度。他轻声道：“你说情是修心之始……可世人总怕心动，怕动了便堕，堕了便亡。他们忘了，不动心的人，早已死了。”

身旁影我倚着那支铁莲权杖，胸口的伤已结痂，但每逢阴雨仍会渗血。他笑了笑：“你终于开始信了？不是所有规则都叫天道，也不是所有禁忌都该遵守。就像这雪里的莲??它不该存在，可它开了，于是世界就得承认它的美。”

“可代价呢？”许怀安望着远方，“敖烬带回权杖，龙君沉默三日，最终下令封存戮情矛。可东海深处已有叛潮暗涌，几名老龙王扬言要清洗‘软弱血脉’。青霄门虽暂停断情试，但执法长老团已在密议‘逆思堂’是否该列为邪典。昆仑墟开放亲情回廊，当晚就有三位弟子被亲人执念缠身，走火入魔。”

“那就改。”影我声音平静，“改到有人能站着爱，而不必跪着赎罪。”

话音未落，第十席骤然震颤。一圈光轮再度浮现，这一次，光中浮现出无数面孔??有披甲战死的女将，临终前紧握一枚褪色香囊；有白发苍苍的老道，在山巅焚尽半生所著情诗；有一对少年男女，被锁链贯穿双肩，沉入寒潭，唇角却含笑……他们的声音交织成河：

>“我们不是乱源。”

>“我们只是想记住一个人。”

>“若此为罪，请让我们共赴地狱。”

苏羽瑶从院中缓步而来，手中提一盏青瓷灯，灯芯跳动，映出她眼底深藏的忧色。“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她低声问，“这些魂魄本应轮回，却因执念太深滞留人间。如今归墟台成了他们的锚点，若继续放任共鸣积累，迟早会撕裂阴阳界限。”

“那就重建界限。”许怀安转身面对她，“不是用禁令，而是用承认。给他们一个名分，一段碑文，一场超度??不是为了让他们放下，而是为了告诉活着的人：爱过，不丢人。”

苏羽瑶怔住。

林落尘此时疾步登台，衣袍染尘，眉间凝煞：“南疆黑碑……动了。”

众人皆惊。

“昨夜子时，石碑自行离地三尺，碑文逆转，由封印咒变为召唤阵。更诡异的是，周围百里生灵尽数失语，连飞鸟落地后也再未鸣叫。我带人布阵探查，发现地下有脉搏般的律动，像是……某种沉睡的存在正在苏醒。”

“绝情盟。”许怀安闭目，“上古时期，七十二位大能联手镇压‘情魔’，立下此盟，誓言永断七情六欲，以保天地清明。后来他们发现自己也在压抑中疯魔，遂自毁神魂，将意志封于碑中，化作监察之力。若有修士敢倡‘情可通道’，碑便会现世，唤醒残念予以抹杀。”

“所以影我……”林落尘目光锐利地看向那道黑衣身影。

“我是谁，并不重要。”影我淡淡道，“重要的是，他们怕的不是我，而是你们开始相信‘情可为道’这件事本身。只要还有人愿意为爱站出来，那碑就会一直出现。”

许怀安忽然笑了：“那就让它来。我倒要看看，所谓‘天罚’，能否压得住千万人心底那一声‘不甘’。”

当夜，归墟台开启通宵祭仪。许怀安亲自主持，邀请各地受情罚者遗属、幸存恋人、孤魂亲属齐聚于此。台上摆满信物：一双破旧布鞋，是某女子跋涉千里寻夫未果所穿；一块烧焦的木牌，刻着“妻等夫归”四字；还有一封未曾寄出的家书，写满琐碎日常，末尾一句：“今日院中杏花开得好，你最爱看。”

苏羽瑶取出《逆思堂》真本，置于莲灯中央。书中记载历代因情悟道者事迹，每一页都浸染泪痕与血迹。她轻声道：“今夜，我们不求赦免，不求复活，只求一个权利??让这些故事，不再被称为‘禁忌’。”

随着她的吟诵，整座归墟台缓缓升起，石阶化作光梯，直通云外。九天之上，天帷阵裂痕扩大，星光如瀑倾泻而下。那些滞留人间的魂魄纷纷升腾，围绕光梯盘旋，口中低语自己一生最想说的一句话。

一位老妪飘至沈照面前，颤抖着递出一封信：“这是我丈夫临终写的……他说，对不起，没能陪你老去。”

沈照接过，紧紧贴在胸口，泪水滑落，却笑出了声：“现在也不晚。”

就在仪式达到高潮之际，南疆方向突现血光冲天！那黑色石碑破土而出，高达千丈，碑面浮现出一只巨眼，瞳孔深处映出无数痛苦面容。一声浩荡神音响彻九州：

>“情乃万劫之根，乱世之源！尔等逆天而行，当受永锢之刑！”

刹那间，天地变色。狂风卷起万重雪浪，虚空裂开缝隙，一道道身穿灰袍的身影踏风而来??正是绝情盟残念所化的“守寂使”，手持无情刃，专斩执念之魂。

“他们来了。”影我握紧铁莲权杖，眸光如焰，“真正的战争，现在才开始。”

许怀安却不退反进，一步踏出归墟台边缘，朗声道：“你们口口声声说情致乱，可曾问过那些因爱而死的人？他们后悔吗？你们斩断思念，可曾听见父母哭儿、妻子唤夫的声音？你们自称清净，可你们的心，真的安宁吗？”

无人回应。唯有刀锋破空之声逼近。

第一波守寂使扑来，林落尘率众迎击。符?纵横，剑气如虹，可那些灰袍人无痛无感，断臂仍战，头颅落地犹自低语“斩执”。更可怕的是，每当有人动情，哪怕只是眼角微湿，便会立刻被标记，成为优先猎杀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