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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再一次放下杯子,楚何轻声道:“没了。”
程世英眨眨眼,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视野已经有些模糊,且头重脚轻,抬手扶住额角:”我喝太多了。“
楚何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心里不痛快。”
“对……”程世英靠在沙发上有些摇摇欲坠,晃了晃头:“这几年,我就差住在公司了,临到头在背后捅刀子……这样、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一只手伸过来,扶住他的肩膀,手掌按在他的背上:“别难过。”
“我不难过……我只是——”程世英蹙了蹙眉,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头去摸手机:“对了,我得和王助理——”
他的手指刚触到屏幕,手机就被人拿走:“先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起来再说。”
程世英睫毛微颤,思绪很快被海浪般的醉意淹没,终于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在失去意识前,他感到自己落入了一个带着冷香的怀抱里。
有人用两条手臂紧紧箍住了他,微凉的手指抚摸他的头发:
“睡吧。”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轻轻贴上了他的额角,又落在眉心:“我会保护你……你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程世英睡了过去。
渡过跌宕起伏的一天,又受到了惊吓,程世英睡得很死,许是酒精的作用,晚上一个梦也没有做。
待他醒来,已是天光大亮。
程世英睁开眼,在灿烂的阳光下颤了颤睫毛,愣了两秒,才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
接着,他感到额角有股凉意,抬手触到些许湿润才反应过来,是他额角上被硫酸溅到的伤处,应该是被抹上了药膏。
他身下是柔软的床单,丝绸的质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冷香,处处提醒着他这是个陌生的地方。程世英坐起来,四处看了看,他在一间卧室里,身*下是一张大而宽的床,旁边的窗户被厚实的窗帘遮挡着,缝隙中漏出一缕灿烂的阳光。
程世英走下窗,拉开窗帘,灿烂的阳光登时洒满了房间。
看着日光,程世英眉尾一跳,心道不好,在床头找到手机拿起来一看,时间果然已是次日上午十点。
程世英赶快拨一个电话给王助理,打不通,又从卧室走到相连的露台上,这才找到两格信号,成功将电话拨了出去。
王助理立刻就接了起来:“程先生!”
“王助理,对不起。”程世英抱着歉意:“我回消息晚了,公司情况怎么样?”
“程先生——”一向有条理的王助理此时却是带了哭腔:“程先生,你怎么样?我们以为你被绑架了!”
程世英这才知道王助理他们看着他被几个黑衣人拐上车吓坏了,当即就报了警,然而后来又来了更多黑衣人来帮他们控制局面,向警方出具了资料,王助理他们才知道这是个专业的跨过安保公司。
黑衣人们再三保证程世英没事,但王助理联系不上人,还是很担心,有点害怕这又是程泽远的阴谋,要把他们的美人老板绑架到什么不知名的地方卖掉!
现在接到程世英的电话,他才终于放下了心:“程先生,你吓死我们了!怎么连电话都不打一个呢?”
听着王助理嘟囔,程世英有些无奈,心中又感到些许温暖:“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他道:“我现在很安全,在一个朋友家。”
“那就好,那就好。”王助理松了口气,这才道:“公司还好,媒体拍到的照片我们都删掉了,还是有几条路人拍的视频被传到了网上,但离得远,看不清楚——”
程世英停顿片刻,问:“程泽远呢?”
王助理一顿,似乎是没想到他会主动问起,接着压低了声音,道:“救护车很快来了……现在在医院,听医生说是三度烧伤,需要做手术。”
程世英皱了皱眉,三度烧伤,再多一度就是最重度,他那天看见程泽远脸上的烧伤面积不小。
王助理倒是没什么心理负担,他认为程泽远完全就是自作自受,如果不是他们母子突然作妖,程氏的股价本来已经稳住了,他还故意把程世英拉下水到媒体面前,遭到极端股民伏击简直就是现世报,只是差点牵连了程世英这点尤其可恨。
但见程世英久久没有说话,王助理害怕自家人美心善的老板有负担,温声道:“程先生,你不用担心……其实,现在医疗技术也好了——”
“我不是担心他。”程世英道。
他担心的不是程泽远,而是他现在毁容,不管怎么样都算是占据在了道德的制高点,这个时候再打股权战,舆论上不好看。这是上流社会的潜规则,就像是妻子离开因车祸残疾的丈夫会让她终身失去参加某些慈善晚宴的资格,这些无形的限制虽不致命,有些时候却会很麻烦。
程世英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关于那个’遗嘱’,网上怎么说?”
王助理听了,却很诧异:“程先生,你还不知道?”接着不等程世英回答,他就迫不及待地说:“昨天八大事务说联合发表声明,称从未为程宏裕见证遗嘱,接着那个苏女士自己发表的声明,自己说上节目时出具的’遗嘱’是假的!”
程世英一愣,遂皱起眉:“什么?”
王助理道:“奇怪吧,我也觉得奇怪,你说她折腾这一通干什么?我们完全可以告她造谣——”
程世英紧皱着眉,苏秀霞手上的’遗嘱’多半不具有法律效益,这他是知道的。本市订立遗嘱需要至少两位非收益人见证,通常是协助订立遗嘱的律师楼合伙人和邻业律师。这么多律所联合发表声明,基本排除了程宏裕额外立有具法律效益遗嘱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