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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第2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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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铜的脸上难得有几分茫然,疑惑地看着身侧公子的逾越之举,便听他提醒道:“夫人在问你。”

他不急不行,冲着钱夫人发火,“走之前,她到底怎么说的?朝廷的人召她去,总有个由头,你没问?”

钱二爷很早便找过钱铜,每回她的说辞都一样,已有了安排,不必着急,可如今只剩下三天,盐桩的掌柜,盐井的掌事,个个都来找他。

王兆纳闷了,自己乃土生土长的京都官差,怎么会认识一个钱家的探子。

钱夫人继续问:“你说完盐引后,他有再说什么吗?”

王兆也在等。

她考虑什么,朴家大公子这次回来,哪里都没去,就只来了钱家,什么心思,他是个男人,怎可能不明白。

众人早习惯了钱夫人的自言自语,也习惯了钱铜的装聋作哑。此时却被一个外面来的,不知情的姑爷打破了平衡。

众人对此似乎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

钱夫人自顾自哀叹,“我钱家这回真要完了,也不知道盐引会不会落到卢家手里,卢家那窝子人面狼心,总喜欢背地里使刀子,比崔家好不到哪里去。”

“猜”宋世子为人正直,从不会无端猜疑,应该是还没找到证据。

第二日,钱夫人主动宴请了宋允执和钱铜,“横竖只剩下两日了,一个人着急,不如大家一块儿着急,把姑爷和铜姐儿都叫过来,是好是坏,咱们一家人坐在一起面对结果。”

王兆知道他潜伏钱家,必然查出了什么,接着追问道:“世子说的可是真的,钱家当真与在朴家勾结?”

“蜀州。”沈澈道,他亲耳听到船上的人所说,茶叶从蜀地走陆路运到扬州,再装船上海,那人讲的是蜀州的方言。

为维持家庭和睦,钱铜不得不问钱夫人,“母亲问我什么?”

王兆不明。

钱铜从他手里接过了牛皮纸包,让扶茵带他去净手。

一家人坐在一起,总会说点别人家的坏话。

慷慨之言说出来容易,心底却早已慌成了一团麻,“还有三日”

钱铜一回府,曹管家便候在了门口,“七娘子如何了?适才家主回来了,正等着七娘子过去用饭”

钱铜饮了一口茶,含糊道,“再说吧”

宋允执到钱二爷的院子时,菜已经摆上了桌。

钱二爷资质平庸,耳根子软,旁人多说两句,他便信了,但再如何对外也是个家主,比钱夫人稳得多,“怕什么,钱家的信誉摆在这儿,这些年朝廷说多少价,咱们便卖多少价,没有多加一分,也没有逃过一分税,赚的都是辛苦钱,即便走到今日这个地步,行至绝路,咱也没乱抬价。”

钱铜打断她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别想着给人家塞钱,蓝明权都被抓起来了,你要是敢塞,人家就敢拿此为把柄,抄了钱家。”

后来听说钱家大娘子死了,一切都能说得通。

说了那么多,无非心虚作祟。

“问崔家,除了牙行还有没有在走私。”

钱铜眼睛一闭,头往后仰去,后脑勺轻靠在马车壁上,唇角缓缓展开,那语气与神色在扶茵的眼里,简直十足嚣张,“他太看得起我了,我想要杀一个人,还没到借助他人之手的地步。”

钱夫人即便只有她一个女儿,关系却不如旁的母女那般亲近,两人性子合不到一起,两年前的那件事之后,更是多了一层隔阂。

今日宣钱家七娘子来之前,他并没听宋世子提起这些,倘若钱家当真与朴家勾结,故意销毁走私货船,那钱家的罪孽就大了。

她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他不能久留,宋允执淡然起身:“不用,此人你认识。”

这一日过去,钱铜的脸色便有些不太好了。

钱夫人听他责怪起自己,不由也来了气,“官差来提人,还得给你说清楚理由?咱们要有那本事,便不会落到如今这般局面,你是没瞧见那铁骑的阵势,一身铁疙瘩,碰上去骨头都要碎了,得亏你不在,你要是在了,这会子便没底气怨人了”

宋允执从知州府出来,戴上了一顶帷帽,赶往钱家的路上,顺便在街边捎上了两个肉馅馒头。

钱夫人脸色一黑,嘟囔道:“路边上随便捡个人回来,一没定亲,二没纳彩,算哪门子的姑爷。”

钱夫人催扶茵,“快去请人,就说今日咱们办了宴席,特意请他过来吃个团圆饭”

春夏交替之时,太阳底下热,阴影处则凉爽,都是一家人,算是家宴,钱夫人心头惦记着盐引的事,胸口发闷,让人把宴席摆出来,设在了凉亭内。

她听见了。

她立在那,肃然的大堂把她衬托得如同绽放在悬崖上的一朵鲜花,明艳瞩目,却又沉着冷静。

钱夫人不敢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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