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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骑卷平冈,钱家的人马哪里还是来时的生疏和恐慌,训练有序,马匹冲往山下,所过林间,鸟兽齐窜,很快从密集的林子里上了宽阔的官道。
阿金把账本交给了钱铜,有些看不下去了,“小的去救姑爷。”
钱铜倒是不怕疼,拍了拍他的手背,“你身上还有伤,轻点,别弄疼自己了。”
马蹄的笃笃声中,考验的都是人心的耐力,看谁最先憋不住,阿金实在受不了了,干瘪瘪地呵呵笑了两声,“咱们成功了,今夜回去非得喝酒庆祝一番!”
其余人不能再跟上去。
宋允执心头一紧,听她接着往下说。
这时候的公子正在气头上,她连呼吸都是错的,气氛差些没关系,忍一忍就过去了,还是不要说话为好。
但谁也没说话,气氛很尴尬。
可对面的公子在瞧见那封信后,眸色明显不对劲了,半晌后抬头,便没有了适才的好颜色,“七姑爷觉得自己有本事,今夜能走出这里?”
土匪不比崔家曾经的那些柴头,每一人手上都沾过不少的血,从四面八方围过来,把功夫极好的公子堵在中间轮番截杀。
适才在底下往上看,层楼看似悬空,上来后发现山为斜坡,脚下所踩均为实土,领路的人推开了一扇木门,“七姑爷稍等一会儿,少主刚起来,还未更衣。”
然而公子手握青铜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凭一己之力,挡住了山匪的弯刀,躲过了暗箭。
进来后他没先说话,立在门口沉默打探了一阵宋允执。
阿金没忍住,突然噗嗤笑出了声。
但也想听她告诉他真相,走过去,坐在了榻上。
唯有山匪少主攻上来时,公子手中的青铜剑顾不过来,长衫渐渐染了血迹,他就像是杀不死的鬼魅,一次次从少主和弯刀之下逃出生天,身姿依旧修长而挺拔。
“啊?”
宋允执也一直在注意他,他身上麻布粗衣挡不住骨子里透出来的文雅,与底下的那些山匪不同,此人不像是个土匪。
是以,他对她很信任。
宋允执气到了极点,竟也破罐子破摔,“都说是七姑爷了,留宿不正常,还怕什么闲话。”
钱铜趁机与重围中的公子道:“昀稹,上马!”
【账本在我手里,不知值不值两船茶叶?】
寨子的结构多为竹青搭建,很简陋,但比宋允执想的要大,后背靠山,竹楼依山而建,足足有五层高。
钱家的护卫保命要紧,一个接一个地跑出了寨子外,余下宋允执一个人在里面被追杀。
否则事成之后,他真的会杀了她。
对方接过了信函,缓缓打开,信函里面的内容宋允执没拆开看,一,他没有拆人信函的习惯,二,大抵也相信钱七娘子很需要这笔茶叶。
之后便独自一人随着领路的山匪上了顶层。
带路的人说的是长安方言,语速慢时宋允执还能听懂一些,但那人说话如同放爆竹,噼里啪啦说完,回头见宋允执一行人还跟在后面,便凶神恶煞地指向了宋允执,“你,一个人,上楼。”
在对方扔下信函的一瞬间,宋允执的目光瞟过去,看到了上面的一行字。
她为何突然想要除了他。
她想看看他到底有多能打。
对面灯火里的小娘子面露疑惑,“你要账本干什么?”
宋允执便从衣襟内掏出了钱铜给他的那封信,递给了他,“茶叶一到,钱家自会备好银票。”
阿金忙敛下笑,低声道:“姑爷的名声还挺大。”想当初自己唤他一声姑爷,险些被他冷眼瞪死,这还没到一个月呢,所有人都叫他姑爷了。
“等等。”钱铜道:“他还没叫我呢。”
崔家的货船乃万石船,两船,宋允执全都要,“三十万。”
黄鼠狼救鸡,她能有什么好心,宋允执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他不能再问下去,她会有千万个理由说得他口服心服。
火光燎到了他身上,山风吹起了他的衣摆,今夜他身上的月白衫袍是钱铜亲手选的,在夜色中尤其耀眼,此时却成为了活靶子。
她却突然一顿,不说了,看了一眼他身上的伤道:“你等会儿,你身上的伤不治不行。”
不等他拒绝,她起身拉开房门,与外面的婢女道:“去把大夫叫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