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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小公子和朴二竟然都没缠住他?
钱家的盐引却限制在了扬州,即便出海也无用。
卢家的船只乃空船,而她钱家的船重,应该能赶上。
钱铜起身,走去船舱外,深海里一片漆黑,唯有她所在的船只散发出了星火光芒,她从未走这么远的路。
钱七娘子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思索片刻后,点头道:“成吧,横竖我钱家做的都是正当生意,没做亏心事,不怕搜。”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卢家港口。
钱铜吹了一会儿海风,进屋准备过走廊。
他踏上了艞板,从灯火的间隙内盯着小娘子,察觉到她的嘴角在慢慢上翘,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正欲飞身跃过去,便听到一声轻柔的嘱咐声,“昀稹,慢一些。”
她语气诚恳,面上的一抹关心发自肺腑,仿佛真在担心宋世子的安危。
卢道忠一愣,急忙道:“真不是!”他看了一眼身旁的人,双手在嘴角做成了一个喇叭,与她喊着‘悄悄话’:“他,他是世子爷。”
“宋世子啊。”卢道忠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要钱家七娘子死在这儿,怕她不相信,他说得更详细一些,“长公主的独子,宋世子。”
对方打断道:“开船。”
单是那样的猜测,便让卢道忠软了腿脚,他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但他知道,钱家今夜要完了。
她接受了崔家的茶叶生意,必然要交投名状,他敢笃定,船上全是茶叶,只待官府的人一查,扬州便再无钱家。
余下暗卫也松开了架在船夫脖子上的刀。
船只慢慢靠近,她看到了船头上立着的一道修长人影,看身形是一个青年,他手中正握着弓箭,长袖拂风,头戴铁面,一身浮光锦在深海里泛出了银色的亮光。
扶茵道:“还有两刻钟,便到海峡线。”
刚喝了两盏,外面便传来了动静声,他骂道:“嚼蛆,闹什么,让不让人清净了!”他今夜一人独酌,不想被人打扰,没留人在身边,骂完后没听到回应,心头一震,意识到哪里不对,赶紧起身走出去,身子刚从船舱内出来,还没捋直,脖子上便横过来了一把利剑。
宋允执下令卢道忠,以最快的速度追赶,黄海靠近海峡的地方有官船巡逻,她会想办法避开,但要出扬州,必须得跨过那条黄金带。
两艘船离得很近,就算艞板当真断了,凭世子的功夫,也能在瞬息之间到达对面。
她嗓音软糯,激动之情分不清是崇拜还是在奚落。
年岁相符的世子有四位,但有功夫在身,能隔空射出火箭的世子爷,那就只有一个。
当今朝廷有几个世子,且与他年龄相符的世子又有几个?卢道忠为了攀附朝廷,早就将朝廷的关系网查得一清二楚。
不是卢道忠。
宋允执收回了他脖子上的剑。
她看向卢道忠身旁的青年,蹲了个身行礼道:“民女乃钱家七娘子,单名一个铜字,不知宋世子大驾光临,民女惶恐,适才冒犯之处,还望世子见谅。”
朝廷八,钱家二。
卢道忠霎时想了起来,此人便是那夜潜入他书房的朝廷大人物,吓飞的魂魄慢慢归了位,忙点头:“好,好,卢家愿意配合朝廷”
卢道忠忍不住激动,暗道钱家七娘子机关算尽,这些日子风头百出,占尽了好处,没想到早已被官府的人盯上了。
卢道忠先是被他的话所怔,后又觉得那嗓音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颤颤巍巍抬起头,却看到了一张青色的铁面具。
长公主之子,宋允执。
船里面装的是什么,卢道忠还能不清楚?
钱家早年的盐引,是送粮去边关交换而来,路途艰辛不知道死了多少祖宗,方才开辟出钱家的家业,后来便是拿银子去官府指定的点买盐引。
身侧青年瞥一眼过来,似是在怪他多嘴。
那日钱七娘子来看他的笑话,今夜便轮到他了。
那人警惕性太高,不知道能瞒住多久,她要养精蓄锐,睡了一个时辰醒来,唤来扶茵问到哪儿了。
“等会儿。”钱铜止住他,隔着一片黑暗的海洋,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
她善会伪装,胆大滔天,何时惶恐过,宋允执以为,就算如今站在她面前的人是皇帝,她也不见得会惶恐。
言下之意,今夜她是跑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