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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没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径自迈步出殿。
殿内一个个呆若木鸡的宫人这才回过神来。
有人小声担忧:“穿这个,不会不合规矩罢?”
也有人嘿嘿地笑了:“反正是陛下敢给的,主子有什么不敢穿的!”
芳信殿里,珍婕妤坐在正殿里,一手支着额,沉默不语。
杨嫔被安置在偏殿,里头有皇后和惠妃在,太医也都齐备了,一众人围簇着,珍婕妤自觉没她的位置,也就不在里面添乱了。
况且,今夜圣驾一定会来……珍婕妤从来没想过,自己竟会需要在这种时候,希冀见皇帝一面。
还像小时候那样多好啊,没脸没皮、胡搅蛮缠,就可以赖在喜欢的人身边。
看到派出去的小太监回来的那一瞬,珍婕妤腾地起身:“陛下怎么说?他人呢?”
小太监:“在后头呢,圣驾随后就到!”
珍婕妤一面放下心,一面又酸溜溜地想,到底是他的骨血,他定是紧张在意的,怎么可能不来?
她捂着平坦的肚子,恨不得立时塞个娃娃进去。
改明儿可得再供一尊送子观音像。
没多久,皇帝终于到了,那身柘黄在黑夜里分外耀人。
珍婕妤眉目艳展,正露出了一个不适时的、亮灿灿的笑容,又想起偏殿还有个情况不明的孕妇,唇角往下压了压。
这一压,就见皇帝身后的青簪。
这下也不必压了,唇角彻底垮了。
玄狐裘的绒毛扎实而柔滑,青簪双手从里头揪着斗篷将自己裹了裹,对珍婕妤屈身行了个简礼后,就跟着皇帝进了偏殿。
皇帝则略无一点停顿,径直入里,似连珍婕妤这个人都没看见。
珍婕妤一颗心酸透了,又不可置信。就算是因着紧张子嗣,可,他当她这么个大活人是空气呢?
错神之间,她竟然无法判断,自己方才是不是眼花看岔了。
没看错的话,盈容华身上的……
君王偶有雅兴,把他的大氅斗篷给妃子穿披一回,这都不算什么。可唯有一项是默定的避讳,那便是绣有九龙图纹的衣服,其他人皆不得上身。
九龙五爪,所指示的可是九五至尊!
“陛下!”珍婕妤没跟上去两步,却是和出来的吴嫔撞了个正着。
她收住步子,匆促地收拾好自己的表情,挑了挑眉问:“你怎么出来了?”
吴嫔有些不想开口:“陛下和娘娘嫌妾吵,将妾赶出来了。”
珍婕妤顿时笑开:“哦?”
她轻蔑道:“那便去殿外跪候着罢。”
吴嫔还以为听错了。
跪候,这是要罚她?
她是脾性软,是出身不好,可也没有这样磋磨人的,皇后都还在这里呢。
吴嫔不乐意道:“今日的事又不是妾的错,妾也受了不小的惊吓!”
吴嫔据理力争:“若论起资历,妾还比杨嫔高不少,那时却要避让于她,心里难免不平,动作就慢了点。再说了,妾避让与否,她的肩舆不都会塌?何况、何况,太医都说孩子没事了。”
来龙去脉她早已陈述过许多遍了。事关皇嗣,当然不能不清不楚地让人冤枉了去。
珍婕妤只回以轻飘飘一句:“当初薛嫔可都跪了。东宫时你也是在的,你竟忘了不成?”
乍听到薛嫔的名字,吴嫔的气势眼可见地弱了一截。
当初薛嫔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影响了明昭仪腹中胎儿,陛下都那样生气。
她有些心虚、有些磕巴地道:“薛,薛嫔是她自己要跪的……况且婕妤一非妾宫中主位,二无管理六宫之权,凭什么罚妾?”
珍婕妤本就是心里不痛快,又和吴嫔结过梁子,这才寻她出出气罢了,不禁冷笑道:“照你这么说,没有主位的,反而行事都不必忌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