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入庵(第2页)
他望着天际:“祖父常在我耳边念叨她是我姑母,他为我姑父,两陶本是一家,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他再微不可察地一叹:“待此间事了,我亦尽我所能,再游山玩水去!”
“这京城,我陶某人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秦惟熙并未多言,只抿着嘴笑道:“好啊,到时候三哥每到一处地方便写封信回来吧。好让我们知道你在哪儿。”
陶青筠笑眯眯地应着:“好说好说。”
蓬莱园外忽响起一阵嘈杂声,紧接着是一声叫嚷,而后亭内三人听见似乎有一年长些的妇人声音道:“天杀的!本夫人花巨资新买的锦鞋,你这小尼姑弄湿了我还如何穿?”
而后有一稚嫩的声音道:“施主实在对不住,小僧向您赔个不是呗!”
再之后是雀舌的声音:“小师父都像你赔不是了,不就是一双鞋吗?要不要我把我脚上的脱给你?”
那妇人依旧不依不饶:“你还有理啦?你们庵内的住持在哪儿?我倒要让她评评理去。”
秦惟熙在亭内听得不大真切,但还是听出了那稚嫩的声音为绝尘小师父,她当即起了身,匆匆向外而去。
那妇人一身贵妇装扮,打扮的花枝招展,身后随着一众仆妇。秦惟熙时隔多年再见还是一眼认出了她,嫂嫂朱若的亲姑姑——长兴侯夫人朱氏。
而雀舌正两手叉着腰瞪着朱若,那绝尘小师父则在一旁默默无言,脚下放着一大木桶。显然是适才打水回来,不小心没拿稳洒在了那朱氏的身上。
秦惟熙上前皮笑肉不笑地朝着朱氏福了福神,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夫人今年恐怕已四十有余?应是比晚辈还懂得这个道理。”
朱氏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眼:“谁家的姑娘?”却是问身旁的侍女。
那侍女沉思半晌,朝着附耳低声道:“应是罗家的,罗太师的女儿。”
褚夜宁与陶青筠相继从园内走出,同站在门檐下,陶青筠看着这一幕,不禁道:“你说她变了吗?八岁的孩子经历了那么多事,自然会有些不同。”他摇摇头:“夜宁阿!枉我担惊受怕这么多年,就怕你二人生了芥蒂。可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当年只要是有人对她说一句我相信,她哪怕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将这恩情通通还之。”
褚夜宁回眸看他,忽想起昨夜那个姑娘与他起当年在川流不息的江河之上,有个人将拼死一搏,将她救下一事。
“多谢。”
陶青筠眨眨眼,慢悠悠地转过了头看向他,见那家伙看也没看他一眼,很是专注的在看前面那抹清瘦身影。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边朱氏一听是罗家的,顿时横眉一竖,尖声道:“罗家的!好个罗家!你们三大家当年可是把我朱家害惨了!我那苦命的侄女到现在还在庵堂受苦,我那哥哥放着好好的官不做,去做了乡野村夫!”
可当年嫂嫂朱若还未嫁给哥哥时,她陪着朱若去长兴侯府做客,也曾见得朱若对她和颜悦色,疼爱有加。
那个时候先皇还在世,三大开国功勋世家还非常的显赫。
秦惟熙冷笑了一声,随即恢复了一贯平和又淡薄的神色,朝着朱氏道:“侯夫人,此乃佛教之地,不得无礼!一个垂髫小儿都知道的道理,您身为一府的侯夫人怎生就不知道这个道理?”
朱氏登时拉下了脸,咬了咬牙,招呼身后的几身形丰腴的几仆妇道:“掌她的嘴!天塌下来还有侯爷他兜着!”
那几仆妇面露难色,其中一人道:“夫人,既是罗家的,那她家兄现如今可是在太子手下做事。那是东宫的人!”
朱氏一摆手,亲自挽了袖子:“我是阿若的姑姑,阿若是我的亲侄女,论起辈分来她自然也是,怎么姑姑教训起侄女,长辈教导晚辈,就是去了衙门我还没有说法了?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说着就要一掌朝秦惟熙挥去。
秦惟熙冷冷地看着她,又似笑非笑地道:“据我所知,朱家姐姐可是没有什么姑姑的。”
朱氏咬牙切齿上前。
雀舌与绝尘见状顿时就要上前将秦惟熙护在身后。瞬息间,一片玄色映在了秦惟熙的身前,她顿感面前一暗,紧接着有一只手拦住了那边朱氏正欲挥过的毒“爪”,很快将她擒住。
褚夜宁懒洋洋地道:“何为王法?愚昧妇人,你看本侯像不像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