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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2章

惠德三十七年，秋，阴雨绵绵。

郭湛受召归建安述职，他骑着快马在陆家所在的秀才巷外面转了不知多少圈，依旧没有勇气进去推开陆家的那扇门。自从满满成婚，他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再见过她。郭湛以为只要不看见她，悠长的岁月会慢慢淡化他对妹妹的不伦之心。

然而他还是太小看自己偏执的本性，哪怕过了这么多年，他依旧无法死心。

“将军，您不进去吗？”

每三年，将军回来述职一次，都要在这条巷子外转半天。可每次都没有进去。

下属知晓他心中一直有个执念未能如愿，这才多年无法释怀。想着将军如今已过而立之年，至今未曾娶妻，依旧孤家寡人一个。下属们也为他如此踟蹰而感到着急。

“今日若再不去看，怕又是三年后了。”

三年又三年，三年又三年，如今已经有十五年过去。

再三年过去，他与满满怕是会认不出彼此。

郭湛深吸一口气，常年的行伍日子叫他褪去曾经世家子的文雅，如今早已变得坚毅而强悍。他早已是一个魁梧的可以支撑起一切的男人，也该去直面内心的脆弱。

“走吧。”

郭湛深深吐出胸中的一口气，翻身下马，亲自牵着马来到陆家的门前。

他站在门口，身边的随从上去敲门。

敲了很久，门房才懒洋洋地将大门打开。打着哈欠，询问来人找谁。但一转眼看到台阶下面的郭湛，他一个哈欠就这么吞进了肚里。

门房都是有眼色会看人的，一看郭湛这周身的气势就知晓这不是简单人物。当即不敢怠慢，小碎步跑下来与郭湛行礼，询问来客是找谁。

郭湛看着陆家门房谄媚的脸许久，抬眸又看了眼陆家牌匾，忽地意识到不对。

“我找陆府的女主人。”

郭湛犀利的眼神和不怒自威的煞气吓得门房腰弯得更低，下意识就说：“您找林姨娘？”

林姨娘三个字一出，郭湛面上再没了和善之色。他扭头冲身边随从使了眼色。随从也意识到不妥，陆家好歹也算建安城近年来的新贵，陆缘生在他和郭家的声势助力下都爬到了五品高官的位置。府里怎地由个姨娘掌家？提到女主人，仆从竟下意识以为是个姨娘！

随从当即撇开门房，抬腿径自踹开了陆家的大门。

这番动静，立即引来了陆家下人。他们拿枪拿棍的冲出来，迅速将郭湛等人给包围。

与此同时，内院收到消息赶过来的林娇和陆李氏也十分恼火。老远就听见林娇传出一声呵斥，“到底是何人，胆敢在我陆府放肆！来人，给我抓起来！”

只是她的话音一落，陆家的护院都被郭湛的随从给打得满地乱爬。

陆家人吓得不得了，陆李氏更是嚷嚷着立马去报官，又吩咐人去户部的衙署将陆缘生给叫回来。然而下人们忙忙碌碌，从中让开一条道。她们这才看清楚站在其中的人是谁。

郭湛的脸一露出来，陆李氏膝盖就是一软，连带着身边的下人都被她拉得跪在了地上。

陆李氏旁的贵人认不得，郭湛的这张脸确实实打实的牢记在心。只因陆家有如今的荣光，全依仗太子妃娘娘的抬举和镇国公世子的帮衬。若非没有郭湛郭佳两兄妹的扶持，她们陆家如今还在给人家浆洗衣裳换口吃食呢！

“将军，将军，是什么风将您吹到我陆家来！哎呦你看这，来怎地也不叫人提前打个招呼？”陆李氏看到郭湛本人又惊又吓，身上汗都湿了一层。

倒不是说她因为郭满之事心虚，而是单纯得看到不好惹的贵人心生害怕。

陆李氏对磋磨郭满可是没有一点愧疚的，毕竟太子妃娘娘最是厌恶郭满这个妹妹，就是她默许她们欺辱郭满的。将军与太子妃娘娘乃一母同胞的亲兄妹，自然所思所想都是一样的。陆李氏撇开疑惑不定的林娇，试了几次才在仆从的搀扶下站起来，谄媚地走到郭湛的跟前。

郭湛却根本没兴致与她寒暄，目光在人群中一找，没看见郭满的身影，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本就不是一个对人温和宽宥的性子。这些年在北疆与金国厮杀，心性更是多了些暴戾。郭湛的目光穿越人群落到了穿金戴银一副女主子做派的林娇身上，眼中的杀机更浓：“她是谁！”

一句话，吓得陆李氏神魂俱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