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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氏觉得很怪异,但又说不上来怪异在哪。
趁着众人都去喜房闹喜,她抓住赵怀安问出了自己的困惑。
赵怀安一门心思都扑在那个还没看见踪影的长毅将军身上,哪会去管她,敷衍地宽慰几句,便闪身出了正堂。
寒食散的毒性已经深入骨髓,她虚弱无力的身子险些被赵怀安带了个踉跄,身后慢人一步的赵怀佑正好看见此幕,伸手扶住了她。
“母亲当心。”
待看清来人,秦氏嘴角微抿,毫不犹豫地挣脱开他的搀扶,“你先顾好自己吧。”
说着,身边的丫鬟仆妇围了过来,秦氏不做停留,朝喜房相反的后院走去。
赵怀佑感受着手心的余温,久久不能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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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晕的很,走快些,让他们把东西准备好。”待背开人群,秦氏再也撑不住整个人都压在了老仆身上,催促着回自己院里。
下人们习以为常,只是觉得自家主子最近用药越来越频繁,发作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老仆忍不住问她,“夫人可要请大夫来看看?”
话未说完,秦氏的厉声申斥便已脱口而出,“荒谬。本夫人好好的,请什么大夫?大喜的日子,你纯心咒我不成!”
老仆赶紧噤声,不敢再劝,秦氏却像是被挑起了心底的怒火,骂个不停。
“老虔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本夫人的事岂是你们能管的?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几斤几两让那贱种娶我秦家女真是便宜了他,要不是安儿来劝,本夫人岂会坐在那看他拜堂,贱种就是贱种,拜我千百回也是贱种啊—”
有人悄无声息地朝她撞来,怒骂声戛然而止。
利刃刺破皮肉的声音沉闷而微弱,若不是划破身上的锦袍声刺耳,众人怕是很难发现一向尊贵的秦氏腹部处鲜血正一股一股地往外流。
秦氏捂着伤口,死死地瞧着人影绰绰的前方,身子无力地向下滑去。
倒下前她脑子里回荡着只有一个念头—是谁!到底是谁敢刺她!把人找出来,她要
将那人千刀万剐!
“大夫,快,叫人请大夫。”
“来人啊,快救救夫人。”
“怎么还不去?”
“呜呜,管事说了,今个府里大喜,家主特地交代过,不准让大夫进门,更不让见血。管事让咱们先把夫人抬回院里,这就去回禀家主”
后面的话秦氏听不清了。
她死死拽紧刚才关心她的那个仆妇,像是抓住了一根不敢错过的救命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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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刻的赵家家主,招呼着满府的宾客入座,吃喝一阵,便借着尿遁离席悄悄去了书房。
恰好前后脚错过了来寻他的管事。
书房内,一身喜袍本该在席间畅饮的段文裴此时正端坐在靠窗处的太师椅中,正对坐着的是一个虎背熊腰却一脸神态可掬中年男子。
赵明丞推门而入时,两人正有说有笑,看见进来的人后,两人不约而同收了笑意。
赵明丞心下诧异,面上却不显露分毫。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把亲家舅舅盼来了,赵府招待不周,将军莫怪。”他说着让开露出身后的赵怀安,自顾自介绍,“这是我家的老大,论亲也该唤将军一声舅舅。”
赵怀安极为上道地拱手行礼,嘴里亲切地叫了句‘舅舅’。
巍然不动的中年男子循声打量了片刻,不紧不慢纠正道:“大公子莫要如此称呼。本将军就慧儿这么一个外甥女,受不得你这声舅舅。”
赵怀安的妻子是过继到嫡母名下的嫡女,这是秦家和赵家默认的事,没想到长毅会如此直白的拒绝,赵明丞面皮不由一僵,不动声色地解释道。
“将军哪里话,咱们两家亲如一家,赵府与将军更是亲上加亲,怀安跟着老三叫将军一声舅舅,也是尊敬钦佩将军,将军受得起。”
“更何况,”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挥手让下人添茶,“将军膝下多年空悬,我这些孩子喊将军一声舅舅,也是想敬一份孝道,将来将军若有需要,只需招呼一声,便是过刀山下火海,孩子们也决不吭一声。”
长毅将军发妻早逝,久不续弦,膝下无子,这是西北地界众所周知的事情。
背地里大家都赞他对发妻情深义重,便也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揭开这层疮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