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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怒(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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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当家、三当家已经趁乱从另一头跑了,您看咱们是不是……”

阮艳雨眸中如火燃,转头盯着唐济楚瞧了会儿。那目光似有恨意,似有无奈,她咬牙道:“你的颜面还真是大,连陆小公子都能为你彻底和他撕破脸皮。”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的机会已白白从手中溜走,为什么每一次都差了一点呢?

也许是她的心还不够狠硬,她舍不下的东西实在太多。那时在城主府与阮奢云遥遥相望,阿姊只用唇语问了她四个字,如今回想起来,竟成了斩断她最后一丝神智的刃。

“你后悔吗?”

阮艳雨冷下眼眸,站起身来,朝身边急得直擦汗的小喽啰道:“全烧了吧。”

整个乌山上下都找不出一个比这阮艳雨还能变脸的女子了。唐济楚气道:“你方才还说喜欢我呢?”

阮艳雨于恨中坦然一笑道:“唐姑娘,在江湖间交朋友,喜欢是没用的,有价值才是有用的。”

说罢便利落转身离去,再也没回头。

留下几个小喽啰,一面朝另一边出口后撤,一面朝地上的干草枯木堆上泼酒。

唐济楚一脚踹开早已破烂的木头笼子,三两下从里面钻出来。那几人见她旁若无人地跑出来,当下慌乱地扔下点燃的火折子便跑开了。那火甫一坠落,便迅速燎燃开,然而比火窜得更快的是火上熊熊冒出的灰烟。

她顾不得旁的,在地道间施展不开轻功,只能拔腿飞快地朝进来时走过的那个入口跑。

跑到一半瞧见黄虎帮来不及带走的几口箱子还摆在那,忽地又想起师兄为自己铸的剑或许还在洞中,犹豫着,她终究还是跑了过去。

才掀起其中一口黑木箱,便听得某处传来一声爆裂的巨响。她正专心找自己的剑,被这动静吓得心脏狠狠瑟缩。

第一口箱子,没有。里面满满堆着看不清字的书簿,不是她眼神不好,而是这灰烟蔓延得太快,弥散在她周围。她还待要去翻第二口箱子,此时手臂却被人凶狠地握住了。

唐济楚下意识地想甩开,转头一看,只见伏陈面上是她平生未见的愤怒与阴沉。

然而那乌黑灰烟愈来愈重,他显然不想同她废话,揽过她的肩,一言不发拥着她离开。

他的手掌以一种较劲般极重的力道握着她的肩,她想开口说一声太痛了,张嘴却呛了一口烟,直到两人踏出地道的大门,那空气才稍显清新。

唐济楚抬头看了一圈,周围已密密麻麻站满了官府举着明火的府兵,她哪见过这么大的阵仗,偏首看了师兄一眼。他没理会她,和下属交代了几句后,便半推半揽地将她带到车上。

少城主今日没来得及坐他那珠翠盈门,宝气光华的车辇,只遣来这么一架内里乌漆嘛黑的马车,任是肤色多白也瞧不清人的轮廓。唐济楚才踏进去便被绊了个跟头,“哎哟”一声。

其实摔得根本不疼,她故意这么叫一声是为了试探他。

往常她就算演得再假,师兄也会温声问她摔没摔坏,可今日不同,他一声不发,一手撑在她手臂下,竟直接将她拎了起来。

唐济楚略有些狼狈地跌在车中软座上,被他这气势吓住了。她自己知道这次闹得太凶,若是今日孤身犯险的是他,她的怒火不会比他的少。

她抬手抹了一把覆在面上的灰,又发觉这车内实在漆黑,没人看得出来。

伏陈坐在她身边,他不说话,也不动作,马车缓缓向前驶去,她的心也随之起落。

唐济楚宁愿他此刻骂骂自己,哪怕像以前那样乱捏她的脸,也好过这死一般的寂静。而这寂静却也不是最可怖的,更可怖的是海面平静下疯狂的潮涌。

她简直受不了这样的沉默。

身子凑到他身边,耳朵也凑过去,鼻子像小狗似的咻咻地嗅,她服软讨好地说:“师兄,你怎么没在呼吸啊?”

他好像慢慢在扭头看她,她看见了他那烁烁盈光的眼瞳,却看不清他的神情。

唐济楚不怕死地又吸了几下鼻子,被人猛地按住了,黑暗间都辨不清方向,他的耳力又不如她,只得一口咬住了她的脸颊。

听她痛呼一声,又转而吮叼住她的唇,他的那颗尖牙磨在她下唇内缘,牵起细细的痒。

唐济楚浑身跌入沸水般滚热起来,幽暗中,只有唇齿的感官尚存。

她想问他除了这招还有别的么?却被他蓦地拥在怀里,他的脸埋在她肩窝处,浑身在颤抖,颤抖中漾出一丝极细的抽噎声。

一向温柔强大的那一个,竟然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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