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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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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英对朝堂之事一无所知,也毫无兴趣,自然不会去多问,乐得清静。

时间一点点过去,怀里的林芊雅却还没有醒来的迹象。

平日里她虽然醒得比他晚,但到了辰时末(上午9点)也该醒了。叶英微微撑起身,借着透过纱帐的微光仔细看她,只见她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晕,眉头微微蹙着,似乎睡得并不安稳。他伸出手,用手背轻轻贴了贴她的额头——触手一片滚烫。

他心里一紧,立刻起身,动作虽轻却迅速。披上外袍,他走到门边,扬声唤了在外面候着的丫鬟进来。

“去请大夫来,”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但语速比平时快了些,“夫人发热了。”

屋内很快便忙碌起来。脚步声、低语声、端水送物声细微地响动着。大夫很快被请来,仔细诊脉后,所言与叶英猜测相差无几:

“夫人底子虚寒了些,春日里感染了风寒,这才发起热来。并无大碍,好生静养,按时服药,发发汗便好了。”一旁的丫鬟春华也小声补充道:“姑爷不必过于忧心,小姐自幼便是如此,体质敏感,天气稍一变幻,便容易染上风寒,我们都……习惯了。”她说得小心,眼神里却带着对自家小姐的心疼。

林芊雅已经被扶着靠坐在床头,身上松松地披了件外衫,一头青丝泻下,衬得因病发热的脸颊愈发潮红,眼神也有些惺忪无力。见叶英眉头紧锁站在床边,她努力弯起嘴角,想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声音却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夫君别担心,我没事的,老毛病了……喝几天药就好了。”

丫鬟端来了刚煎好的汤药,浓黑的药汁盛在白瓷碗里,散发着苦涩的气味。

她接过来,眉头因那熟悉的味道下意识地蹙起,长长的睫毛颤了颤,却并无寻常病中女子或许会有的娇气抱怨,只是安静地、甚至带着一种习以为常的顺从,一小口一小口地将那碗令人舌根发麻的苦汁子慢慢饮尽。

那乖巧隐忍的模样,落在叶英眼里,反而比任何的哭闹抱怨更让他心头发紧,像是被什么东西细细地勒了一下。

他挥了挥手,示意丫鬟和大夫皆可退下。

待房门被轻掩上,室内重归宁静,只余窗外绵密不绝的雨声,以及彼此清浅的呼吸声。

他在床沿坐下,默然伸出手,将她因捧着药碗而微凉的手轻轻握入自己温热的掌心。她的手很小,纤细柔软,此刻却没什么力气,乖乖地躺在他手里。

林芊雅似乎察觉到他沉默之下的担忧,微微侧过头,将发烫的额角轻轻靠在他胸口。

因在病中,又是在卧房之内,她只着了素色的中衣,墨发柔顺地披散着,褪去了平日端雅持重的外壳,显出一种罕见的依赖与脆弱。

“真的不要紧,”她声音轻轻的,带着点病中的沙哑,语调却依旧温柔,“我从小身体就这样了。爹爹不知道请过多少大夫,都说这是胎里带来的弱症,急不得,只能慢慢温养着……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抬起眼看他,唇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倒是你,离我远些,仔细过了病气给你。”

叶英握紧了她的手,她的手在他掌心显得那么小。她的语气那样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寻常小事,可这“习惯”二字,听在他耳中,却品出许多不易察觉的辛酸。他难以想象,这样娇弱的一个人,是怎么一次次熬过病痛的。

“不会。”他低声道,声音是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与肯定,“我身体底子好,无碍。”他顿了顿,似乎在努力搜寻合适的词语,最终却还是只干涩地挤出最朴素的关心,“你……好生喝药,按时歇息,快些好起来。”

他其实想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言语在此刻显得如此匮乏。他更习惯用手中的剑去解决问题,面对这样缠绵的病痛,他有些无措,只能更紧地握住她的手,试图通过相握的掌心传递一些微不足道的暖意和力量。

林芊雅似乎感受到了他那份无措却真挚的关心,轻轻“嗯”了一声,顺从地闭上眼,安心地将重心依靠着他。窗外雨声潺潺,不绝于耳,室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夫妻二人便这般静静依偎着。一种无声而温润的情感在雨幕笼罩的安静房间里静静流淌,无需更多言语,却比任何热烈的表白都更能悄然拉近彼此心与心的距离。

叶英低头看着怀里因病而显得格外脆弱的妻子,心中那份因失忆而产生的漂浮不定感,似乎渐渐被一种更为具体而沉实的责任感与怜惜所取代。

他是她的夫君,护她周全,自然也要连同这娇弱易病的身子,一并仔细看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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