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了然后呢(第2页)
宿望晃晃悠悠站起来,走到厨房。那锅汤热气扑在他脸上,又湿又热。可他觉得骨头缝里都往外冒寒气。
火是烧起来了,把他架在火上烤。大平层亮得晃眼,比他妈片场的聚光灯还刺眼。西装革履,前呼后拥,张嘴闭嘴都是“宿老师”、“望哥”…
可他妈袁百川呢?
那个会骂他“傻逼”,会踹他会给他煮这锅汤的袁百川呢?
他以为火了就是尚方宝剑,能劈开所有障碍。他塞角色,他提名字,他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用钱,用资源,用他妈现在能弄到的一切好东西,一股脑儿塞给袁百川。他只想说:看!老子没忘本!老子有肉吃,绝不让兄弟喝汤!
可袁百川不接。
每一次“好意”,都像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袁百川脸上,也抽在他宿望自己脸上。抽得他眼冒金星,抽得他心口发凉。
袁百川看他的眼神,彻底变了。不再是那种藏着掖着的、偶尔漏点火星子的烦,而是冷的,空的,像看路边的石头,看…“宿老板”。
刚才在宴会上,他喝得五迷三道,就想抓住袁百川。像以前无数次那样,把胳膊挂他脖子上,把酒气喷他耳朵里,听他骂一句“滚”,然后死皮赖脸拖他回家,喝一碗热辣辣的汤。
所以他凑过去了,胳膊压上他肩膀——那是他的地盘!他的兄弟!
那句“当孙子的滋味…爽不爽?”纯粹是脑子被酒精泡发了!他想激他!想看他跳脚骂娘!哪怕打一架呢!打一架也比现在这种冰刀子似的眼神强!
结果呢?
袁百川猛地把他推开,那眼神里的厌恶,像针一样扎进他眼睛里。
操。
操操操!
宿望盯着那锅汤,热气熏得他眼睛发酸。他伸出手,不是摸锅,是猛地一把抓起灶台边袁百川用过的、还沾着油星的汤勺。金属的勺柄冰凉。
抓不住…
他抓不住袁百川了。
就像他抓不住这他妈狗屎一样的爆火。这火把他烧得面目全非,把他最想攥在手心里的东西,烧成了灰,风一吹就他妈散了。
他以为火是通天梯。
结果他妈是断头台。一刀下去,把他和袁百川之间那点滚烫的、见不得光的念想,剁得稀碎。
那锅汤还在死命地翻着热气,香气浓得发腻,像在嘲笑他。宿望攥着那冰冷的汤勺,指关节捏得发白。他猛地抬手,想把这破锅连同这操蛋的一切都掀了!
手举到半空,却僵住了。
他看见汤勺边缘,还沾着一点点袁百川的指纹油印。
宿望像被抽了骨头,手颓然垂下,汤勺“哐当”一声掉在光洁冰冷的大理石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他背靠着冰冷的橱柜,慢慢滑坐到地上。他把脸埋进膝盖,肩膀无声地抽动。
厨房里只剩下汤锅绝望的咕嘟声。
“…火你妈了个逼。”一声压抑的,带着血腥味的低骂,闷闷地从他膝盖缝里挤出来,砸在死寂的空气里,连个回音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