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2页)
宋执砚咂了咂舌,嘴里还残留焦苦味。许是吃了那盘茯苓糕,竟让宋执砚没了睡意,他索性就出门闲逛。
春日的阳光透过竹叶洒下碎金,亦照于红衣少年身上,少年后脑勺枕着结实的双臂,慢悠悠地踱步走在竹间小道,唇间还叼着根不知道从哪拔的草茎,随着哼唱的小调轻轻晃动。
萍燎镇戏台最红的曲儿被他唱得荒腔走板,虽是如此,但此刻哼来竟有些恍如隔世。
小兔子趴在宋执砚肩头忧心忡忡:【男主到底是谁啊。。。…总不能把五个舔狗都试一遍吧?】
宋执砚眯起眼望烈天,“这事就不能着急,一句话船到桥头自然直。”
一会儿他笑嘻嘻地摘掉草茎,续道:“说不定念念突然间开窍,明日就和顾秋铭看对眼了呢?”
宋执砚行至河畔的哎哟桥附近,嘴角就抑制不住地咧开,加快了行步速度。
每每路过这里,宋执砚都会条件反射般念一遍这桥的名字,引得宋执砚哈哈大笑,他特别想知道到底是哪位神人取的名儿,真是太有才了。
明明是座平平无奇的木桥,为何取了这么个滑稽又蹩脚好笑的名字?
宋执砚前些日子终于得到了缘由。
他听爱八卦的关惊年说。曾今宗门内出了三位天骄师兄,在元节深夜喝醉了酒,相继同赴桥头赏月,当三人乐呵呵地踏上桥,霎时摔了个狗吃屎,还都哎哟哎哟的叫唤着,这才得来的名号。
宋执砚亦喜滋滋地:“哎哟桥。”言完,嘴角上翘,捧腹大笑起来,无论念叨多少遍,还是能引他发笑。
轻风拂面携带来一丝极轻微的啜泣,宋执砚顿住脚步,侧耳细听,呜咽声断断续续,像是被揉碎的花瓣散在风里。
宋执砚东寻西觅地在附近都看了个遍,也没见人影,最后循声寻至哎哟桥上,只见有个白衣圆润身影凭栏而立,姑娘身形丰腴,手指紧紧抠着桥栏,指节泛白。
宋执砚歪着头看她,猛然愣住,竟是药园的宫栖玥师姐在哎哟桥上痛哭。
宫栖玥徒然蹲下身子,把脸埋在膝间,圆润肩膀剧烈颤抖,一抽一抽地。
见此宋执砚狐疑地悄声靠近了一步,宋执砚想问问她因何事竟躲在这哭,话还没问出口就听见宫栖玥哽咽着低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会有如此丑陋的脸。。。…”
她忽地抬起脸,水面倒映出圆润的脸庞,胖乎乎的手一遍一遍地抚摸着。霎时手指死死抠住脸颊,她像是没有感知一般,不知道疼,竟对自己的脸狠下心来,下了死手,指甲陷进软肉里,随即被压出带鲜血的深痕。
“还不如毁了罢了……”
他蹙眉望去,河中映出的圆脸被泪水浸得通红,嘴角还有刚被她自己掐出触目惊心的血痕。
宋执砚看不下去了,箭步上前握住宫栖玥还在微微发抖的手腕,“你不想要这张脸,是想学无皮鬼游街么?”
她吓得一颤。抬头时泪水糊了满脸,看见来人的刹那间,肿成桃核的眼睛里闪过慌乱,手指局促不安地攥紧裙摆。
宫栖玥拼命想抽回手:“放开。。。与你无关。。。”
宋执砚非但没松手,反而握得更紧:“与其虐待自己,不如试着改变。”
宫栖玥猛地僵住。
泪水再次扑簌簌地涌出,混着胭脂在脸上划出狼狈的痕迹。
“改变?”
宫栖玥眼眶泛红,攥紧拳头,突然间激动起来,胸腔内的心脏好似要蹦出,“我怎么没试过!三日不食、吞符水、服灵药、用绸带勒腰。。。晕过去好几次,甚至用灵力逼出油脂。。。可还是这副模样!”
她指着自己肉嘟嘟的脸,“他们笑我胖如猪豚,笑我痴心妄想,笑我东施效颦,还妄想学苏师姐穿纱裙。。。…”
忽地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变成破碎的呢喃:“宋师弟你说。。。我这样的人,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不去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