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乡(第1页)
翌日清晨,闻时钦、谢鸿影及她们四位女儿家齐聚客栈一楼用膳。
苏锦绣正舀粥入口,银勺不慎触碰到唇上伤口,顿时倒抽一口凉气,眉尖微蹙。
一旁的闻时钦立刻低头关切问道:“昨晚不是上过药了吗?”
他语气自然,声音也不小,满桌人闻声皆侧目看来,目光落在二人唇上相似的薄伤,以及苏锦绣下颌线延伸至颈间的暧昧红痕,眼神顿时变得意味深长。
苏锦绣慌忙含糊应了他一声,赶紧低下头:“吃饭,吃饭。”
昨夜不知闻时钦用了什么手段,只出去片刻,便有小厮来为几位绣娘各自开了单间。
苏锦绣并未得到单间,而是被他困在了自己房里。误会既已说开,自是情浓一整晚。闻时钦虽发乎情止乎礼,两人并未逾矩,但也已是九九归一,只差临门一脚。
快雪时晴,外面有阳光穿透云层洒下来,青阳初露,融尽残寒。
闻时钦与众人匆匆交代几句,便将苏锦绣打横抱起,出门稳稳地送上马背。他细心地为她裹紧厚实的大氅,细致地将她颈间空隙塞得严实,自后覆身相护时,双臂环得稳妥,如圈护珍宝,松松执了缰绳,马蹄轻踏,往江州城内去了。
沿途尽是江州的热闹街巷,他带她看赣江之上千帆栉比,舟楫往来如织,说这是“漕运咽喉,千帆载粟”的旧景。又引她尝市井小食,蒸米糕糯软、煮粉皮鲜辣,低诉这是江州人“冬食暖物,藏暖御寒”的习惯。偶过古桥,还指给她看桥栏上斑驳的刻痕,说那是前朝文人题咏的残句。
苏锦绣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温和的声音,感受着他胸膛的温度,唇上的疼痛似乎都减轻了许多。
行至城郊,白鹿洞书院渐显。远望去黛瓦粉垣映着残雪,正中石门巍峨,门楣上“白鹿洞书院”五字为朱文公手书,笔力遒劲,墨色如漆,未近便觉文气森然,恍有千年儒风拂面。
苏锦绣轻声喟叹:“哇,这便是白鹿洞?”
闻时钦垂眸望她,眼底漾着浅笑,温声道:“正是。”他将她横抱下马,不忘护稳她膝弯,待她站定,便引着她往门内去。
苏锦绣低声道:“哎,不妥吧?我非书院弟子,贸然入内,恐扰了此间清宁。”
闻时钦握紧她的手,答道:“今岁年假未过,院中弟子大多都归乡了,只三四位先生留守看管。阿姐莫虑,先生们皆熟悉我,带你一观无妨,也让你看看我往日伏案读《四书》的去处。”
苏锦绣随他步入院内,脚下是覆着薄苔的青石甬道,两侧古木参天,仍有残雪。
行至讲学处,只见朱漆窗棂虽显斑驳,窗内案几整齐,架上堆叠着线装典籍,端的是千年书韵、肃穆雅致。
未及细赏,便见两位身着素色长衫的老者自廊下走来,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见了闻时钦,二人先是颔首,随即含笑道:“时钦今日怎的来了?”闻时钦忙止步躬身行礼,动作恭谨:“先生安好,学生带友人来此一观。”
苏锦绣见状,亦连忙学着他的模样屈膝躬身,只是未曾知晓这是书院弟子对师长的专属礼敬,动作虽依样,却有几分生疏。
其中一位先生见了,不禁抚须笑叹:“哎呦呦,今日倒是稀奇,我院里竟凭空多了位俏生生的女学生?”
这话一出,苏锦绣才恍然察觉自己行错了礼,脸颊瞬间漫上绯红,不知该如何应对。
正想解释,闻时钦已先一步含笑开口:“先生莫打趣她了。她虽未入书院,却天资聪颖,方才不过见学生行礼,便依样学来,连分寸都没差。若真让她在此受教,怕是用不了半载,就要把学生往日在先生们面前挣下的名次给比下去,届时学生可就没脸再来见师长了。”
苏锦绣听他在外人面前这般捧自己,头垂得更低,二位先生听得哈哈大笑,其中一位拍了拍闻时钦的肩:“你这小子,倒会护着人!这般灵秀的姑娘,便是真比你强,我们也乐见其成。”
待二位先生身影渐远,闻时钦便牵着苏锦绣往藏书阁去。阁内书架高耸至顶,典籍层层叠叠,弥漫着陈年书卷香。
他取了三炷芸香点燃,递到苏锦绣手中,轻声道:“书院旧例,来藏书阁需拜一拜,盼能沾染些文气。”
苏锦绣捏着细香,学着他的模样屈膝颔首,动作有板有眼。
出了藏书阁,便到了平日授课的学堂。屋内素色蒲团沿墙摆着,正中设着三尺讲桌。闻时钦拣了个靠窗的蒲团坐下,拍了拍身旁空位,对苏锦绣笑道:“往日学生们便这样围坐,先生在上面讲授经史子集。”
苏锦绣依样坐下,姿势竟与他分毫不差。闻时钦见了,打趣道:“幸亏读书时身边没有阿姐,否则先生讲的孔孟大义,我怕是一句也听不进去,只当是美色误人了。”
苏锦绣闻言,颊上红潮更甚,伸手虚推了他一下,嗔道:“此乃黉宫圣地,先生讲筵之所,怎能开这种玩笑?”
闻时钦见她当真羞赧,便敛了笑意,温声道:“好,听阿姐的,不开了。”言罢,牵起她的手往书院后院走去,“带你去瞧瞧我平日居止的号舍。”
二人行至一雅致院落,院中数株腊梅开得正盛,暗香浮动。闻时钦推开一扇房门,屋内陈设简素,左右各置一书案,中间并排放着三张床榻,正是诸生的寝居之处。
苏锦绣刚迈进门,身后的闻时钦便又挨近低语。
“不在学堂玩笑,在此处总无妨了吧?”
她心头一紧,暗道不妙,还未及转身,便被闻时钦拦腰抱起。他稳稳坐于自己的床榻上,让她跨坐在自己腿间,又执起她的手,环在自己颈间,声音低沉沙哑:“阿姐,我忍不得了。”
苏锦绣环顾四周,目光扫过另外两张床榻,念及平日里或有其他学子在此安歇,而他们此刻却行此亲昵之事,羞耻之心瞬间翻涌。她连忙偏头避开他凑近的唇,双手抵在他胸前,低声恳求:“你别……这里不行。”
闻时钦明知故问:“为何不行?”
苏锦绣腰际被他铁臂钳制,欲起身挣脱,却被他反手一按,整个人与他贴合得密不透风。她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那股灼热的变化,脸颊滚烫得几乎要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