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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她挑一身你们铺子里上好的裙服。”
稍作思索,他补充一句:“莫要敷衍,要适合她的。”
掌柜打量了下薛元音,迟疑地道:“呃……冒昧地问,姑娘是您的什么人?”
只有问清楚了,他才好选衣裳。
章景暄顿了顿,道:“好友之妹。”
掌柜顿时心里清楚,那就是要挑些俏丽鲜妍的裙衫。
这两人看似打扮寒碜,但眼光奇好,挑的都是贵的,没准儿是个大主顾!他兴奋地错搓了搓手,转身去拿铺子里最新进的款式。
等掌柜一走,薛元音从不可置信里回神,瞪圆了眼睛道:
“买裙衫?给我?!买裙衫怎么进青楼!你钱多闲的?你疯了?!”
薛元音看他神色冷静,不像是自己幻听,一时恨不得掰开他的脑袋看看他在想什么!
章景暄未答,而是专注打量她一眼。
少女当下是扮作男子打扮,但不难瞧出其肤色白皙,五官灵动,眉清目秀,与其说像个少年,不如说更像一个塞进少年衣裳里的姑娘。
不能说违和,但多多少少觉得那些不男不女的衣物穿在她身上有些刺眼了。
章景暄问道:“你很喜欢穿男子衣裳?”
薛元音愣了一下,不知为何在他的目光下感到几分心慌,讷讷道:“这跟喜不喜欢有什么关系?不是有差事在身吗……”
章景暄淡声道:“我们虽有两人,但不是非得买两身华贵奢侈的男子衣饰,你可以扮作随从跟在我身后进去。”
薛元音注意力被转移,不可思议地指责道:“你自己穿锦衣华服,却让我穿小厮的衣裳随你进去?你不要太傲慢了!”
章景暄难得有片刻无言,揉了揉额角,无奈地说:
“我记得你曾经有很多裙衫首饰,但最近几年没再见你穿过。庙市那日是八月十五,正好是中秋节,晚上会有赏灯猜谜的盛会,所以这回是我想给你买裙衫,想给你配首饰,是我让你在中秋节那日穿出来,懂了吗?你非得听我说得这么清楚?”
薛元音这回全然明白他的意思了,她竟然忘记了八月十五是中秋节,而他们他乡异客,只能自己过节,自然要隆重点。
她一时怔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是该装傻充愣还是该高兴,但心脏砰砰直跳,急促得很。
所以……她应当是高兴的。
见薛元音没答,章景暄好笑道:“怎么,不喜欢?就钟爱穿男子的衣裳?”
薛元音连忙摇头,而后发现自己过于坦诚了,又有点不知所措,抿了下唇说:
“你怎会想到给我买裙衫和首饰……咱们钱够吗?”
章景暄道:“我给书坊卖掉了这些日的画作,一共四两银,给你买身裙子够用了。至于为什么想给你买裙子和首饰……”
顿了顿,他看她一眼,轻笑了声,不经意似的说道:“许是我看你可爱呢。这个理由,大小姐能接受吗?”
薛元音觉得自己一定是耳朵聋了,看了看这身寒碜的打扮,耳廓燥热,难以置信他会这般评价。
但他语气不像嘲讽,她脸颊又有点儿烫,道:
“你、你、你莫不是瞎了吧!”
章景暄敛了笑,轻道:“想买便买了。”
看到掌柜的拿了几件精巧漂亮的裙衫过来,两人止了话头。
薛元音走过去,瞧着眼前琳琅满目、鲜妍夺目的裙裳,心头慢慢鼓起隐秘的雀跃。
比起来男子衣饰,她确实更喜爱裙衫,只是很久没有这般认真去挑选了。
章景暄倒是无意间实现了一个她心心念念的小愿望。
衣裳各有千秋,摆在一起漂亮得很,让人眼花缭乱,难以抉择。
薛元音最终瞧中了摆在最中间的揉白色罗衫、绣着朱红团花纹的杏黄绫裙。
朱红色团花纹如盛放的花蕊般星星点点落在杏黄裙摆上,细碎光亮从窗棂照进来,将朱红团花纹映得如火般绯红,随着裙摆移动而微微泛着粼光。腰间缀着一串朱砂红的铃铛络子,瞧着鲜亮又明媚。
薛元音轻轻捻起这条裙子,想到了什么,唇角微压,一时陷入踌躇。
兄长去世之前,她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闺阁小姐,很喜爱穿亮色,再在腰间或者腕间挂个珠串、铃铛之类。因为年纪小,显得皮肤白,跑起来叮叮咚咚的脆响,好听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