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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为了见你一面,回京路上赶得太急,日夜兼程,太累了。”
薛元音身形僵了一下,鼻尖忽然有点泛酸。她唾弃自己的没出息,被他出征前说的那些话困住了两年,夜夜不得安眠,总是噩梦惊醒,如今他一句话,又把她给哄了回来。
她不是挺有脾气的吗,怎么能这么好哄?
大街小巷都在议论他的择妻门槛,议论他的婚事,讨论得沸沸扬扬的,甚至宰相府夫人都亲自登门。他在金銮殿上一句“我心有主”,是想做什么?到底是在映射谁?把谁架在火上烤?
若那人是她,他为何不肯对她直说?
薛元音恍惚地想到,章景暄好似从未承认过对她有过情谊,一直都是她自己在揣摩。
他不知道她为了他在苦寒的三河关待了一年,也不知道她在他离开后是如何调节自己。他那般强硬地夺了她的身子,最后却又将她弃之而去,他就没打算给她一丁点交代吗?
他给了她很多暧昧,任由她误会。
她怎么能不怨他呢?她可是被他耽误了整整两年余的时间。
现在他携满身功勋回京,她……还配得上他吗?
马车外树上的蝉声悠长,衬得这方天地静得呼吸都可闻。
薛元音努力憋住发涩的眼眶,这个时刻哪能掉眼泪,掉眼泪也太丢人了,而且跌份儿。她用尽力气将欲要落下的泪水憋了回去,想说点别的缓和气氛,遂弯了弯眼眸,故作轻松地道:
“你能从边疆平安回来,乃民心所向,这可是喜事!大家都盼着赶紧见你呢!赶路太累,你快些回府吧,你祖父,你父亲母亲,还有宰相府的客人都在等着你呢。你向来被人夸赞沉稳知礼,故意耽搁不进去多没礼貌?等下回你抽出闲暇,我再与你好生叙旧……”
忽然,章景暄抬手将她扯来。薛元音只觉得他力气极大,竟然直接被他拉过去,用力地被他抱进了怀里。
她故作轻松的话音戛然而止。
章景暄臂弯环过她身子,指腹搁在她后背的脊椎骨上,缓缓摩挲着,她瘦了,瘦了很多,从前尚算匀称的身子竟然能摸出清晰的骨骼。他闭了闭眼,复又睁眼,眼尾染上一片薄薄的红色。
所幸她在他怀里,看不到他微微泛红的眼尾。
章景暄下颌搁在她白皙柔软的颈后,感受到她微微僵硬的身子,喉结滚动了一下,嗓音沙哑,拂在她耳边的气息近乎滚烫:
“两年六个月,不愿说一句想我吗?”
第84章“想要娶她为妻。”
薛元音脑子空白一瞬,心脏又开始急促地跳动起来。
但他抱得太紧,她不可避免地分神,不自在地稍稍想推开一些,原因无他,他压着她胸了,她有点喘不过气……
少顷,章景暄将她松开,抬眸望过来,解释道:
“皇上方才单独留下我是想商议我入朝为官一事,问我可有属意的官职。皇上倾向于户部郎中,因我方从边关回来,这个品阶虽然不甚高,于我而言却已足矣,且是个实缺。我六月中下旬去任职,待在朝中锻炼几年资历,再予我升职。”
薛元音忽然打断他:“何时任职?”
章景暄道:“吏部方与户部接洽妥当,六月二十。”
六月二十……
薛元音猛然想起来这个日子为何耳熟,方才她去见了押送回薛府的薛昶,他启程去边塞的时间恰好也是这个时候。
薛元音抬眸,恰好看到章景暄额角一道浅浅的伤口,那是薛昶派去的黑衣人射了一箭留下的,他只随便处理了下。
她喉咙有些发涩,道:“上任之后必须要留在京城,不得擅离了吗?”
章景暄缓慢点了下头:“照常理来说,是如此。”
薛元音一时没作声。
没想到他如此之快就上任……他留任京城,与薛昶远赴边塞的时间冲突了。
章景暄开口道:“你在京城,日后有何安排吗?”
他看着她的眼睛,掌心缓缓朝她探去,不动声色地攥住她的指尖,带着一种温柔但不容忽视的力道。似乎在问她的打算,又似乎不是,像是某种试探,暗示得明晃晃。
虽然并未直说,但薛元音却听懂了。
她指尖微蜷,嘴唇翕动了下,却未发出音节。
马车忽然静了下来,无人再开口。
章景暄稍稍倾身过去,慢慢阖眼,嘴唇慢慢贴向她。
距离越来越短,即将触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