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第1页)
“姜姑娘。”崔衍下意识脱口而出,可说出来却陷入茫然。
为什么忽然这么想叫一声她的名字?叫了,然后呢?
崔衍忽然陷入一种不知名的情绪中。
欲辨已忘言。
见姜渝看着自己,他下意识为自己的失言下意识自然接上了下一句:“快到了。”
姜渝也是一愣。
对,他们是来看柳和玉的。
狱卒恭敬而殷勤地为他们打开另一边的铁门。
于是他们踏入到了另一种氛围的牢房。
这里有人气多了,可以看到走道的尽头,一个小童在端水倒水,另一个坐在小墩子上拿着扇子扇药炉。
崔衍走在前面,为姜渝引路。
渐渐地靠近柳和玉的囚室。
崔衍的脚步停住,姜渝在后面一些,再走了两步才看到柳和玉所处的环境。
这里比先前的地方干净些,但现在这些都不是重点,甚至柳和玉也并不是那个吸引住别人第一眼目光的人。
而是——那个坐在柳和玉塌边吹药的男人。
这个男人穿着很朴素,色彩很淡,几乎要晕开成为白色。他的乌黑长发不算紧绷也并不松散的绑在脑后,显得别有一番疏淡气质。
但他闻声转头,却是露出了一张璀然光映的面庞。
太惊人了。
他的眼尾走势是向下微微垂着的,弧度很微妙,向上一分不好,向下一分也不好,就是现在这样最令人心悸,偏偏他的睫毛又长又密,随着眨眼一晃一晃,就在光波流转间映出一种别样的忧郁,尤其是像现在这般不经意间斜眼看来,最是惊心动魄。
姜渝心里一惊,目光随即落在他身边那个木制的药箱上。
原来这就是柳和玉之前的大夫么?似乎姓沈?
沈大夫看见崔衍身上的官服,立即反应过来,将盛了深棕药汁的碗轻轻放在桌子上,就给崔衍行礼。
“免礼,沈大夫,他怎么样了?”崔衍等他行完礼,便直接进入正题。
当然,虽然真实情况要问医者,但并不耽误两人进来时打量躺在床上的病人。
姜渝还好。
崔衍看到柳和玉的状态,震动才是最大的。
要知道他第一面见到的柳和玉简直是半截入土。当时柳和玉形销骨立,面白如纸,嘴唇发紫,一身骨头看着都刺人,一直咳嗽没有停歇的时候,哪里有如今这样安稳。虽然还是瘦,头发也还是干枯,但脸颊上好歹有了人色。
这才请过来一天,效用竟这般大,这大夫简直起死回生啊。
崔衍不禁看了几眼沈大夫。
“他许久前忽然与我断了联系,我想是给他开的药没吃,果然迅速恶化,我现在也是吊着他的命,当下好多了。”他说话也如他的长相一般风格,低缓而平和,带着几分医者的悲天悯人。
“他自己不惜命么?”崔衍喃喃。
沈大夫脸上是一副伤感而无奈的模样。
“可能他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吧——要喝药了,正好,我把他叫醒。”说着他走到柳和玉床边,缓声喊他。
崔衍默认了他的举动,也没有继续话题。
柳和玉睁开眼睛就是一副药汤。皱着脸喝完,才发现崔衍和他身边那个陌生的女子。
“小柳,崔大人来了。”沈大夫和缓道。
柳和玉复杂的看了沈大夫一眼,但这个举动太微小,以至于除了他们两人,没人能发现。
沈大夫微微笑了一下,便提着药箱退到一边。
柳和玉自然看见了崔衍,但他没有下床行礼,就直接躺在那张简陋的床上,盖着被子,没有要动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