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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人不会如人类那样走路,模拟下来的状态只会使得整个身子都变得东倒西歪。步伐缓慢,所以江清欢很容易就可以与它们拉开距离。
灯光有些过于刺眼了,江清欢得眯起眼睛才能发现,有更多的纸人从楼梯上颠颠的下来。它们的走动底盘非常不稳,更像是被风吹过的气球,轻飘飘的就要飘往江清欢的脚边。
悄无声息的靠近,然后再贴上它们的脸颊…一时间,江清欢的视野里满是纸人过于鲜明的色彩。
它们有嘴吗?她反问。
有的,从脸上看实际上是狭窄的、嫣红的一条缝隙。
纸人站定在自己面前不动弹了,江清欢目不转睛的盯着面前高大耸立的豆芽菜,正准备从袖口掏出那把刀。
从哪里开始是舌头,又从哪里开始才是刚才看到的尖齿裸露的位置…
她在思考,可面前的纸人还是在维持不动弹的模样。
江清欢开始行动了。她伸手撕开了纸人的嘴,那触感就像是用手拉开衣服的拉链。很久没有润滑的拉链在拉开时总归会有些卡顿的,现在亦是。
嫣红的色泽消失了,江清欢看到了幽深的洞口。尖利的如小米粒般的齿也消失了,她只看到了摊开在她面前的,和脖子相似长度的舌头。
一直垂到了地上。
摊开在了她的眼前。
纸人没有攻击的倾向,甚至只是将舌头黏在了地上,一层又一层堆叠着,盖上了和五花肉相同色泽的被子。
江清欢拿起了小刀,从这光滑的表面轻柔地碾了过去。
触感实在是太柔软了,竟和人类的舌头一样,散发着温热的温度,带着点湿湿的潮气,让她感觉到不可思议。
刀锋深陷了进去,她暗自加大了点力道,入手的感觉不像是自己在切割开它的舌头,而像是在均匀的划开一块颤巍巍的凉粉。
纸人没有声音,更没有说话,过于狭长的眼眸紧盯着江清欢的一举一动。
“啪嗒”舌面被切开,从断口处扯出了一点湿滑的水丝,但如此描述也并不贴切,更像是缠绕了许久未清理的蜘蛛网。
半截舌头的长度还是很令江清欢惊讶,她借此机会,努力将手捅入了纸人的喉咙。薄薄的纸扎竟也会有如此狭长的通道吗?
她不清楚她也不明白,手指在冰冷的可能被称做“喉间”的地带反复刺探。
江清欢看不到里面的景象,只是遵循着自己的本能,将手臂尽可能的探到最深处。
搅着搅着,那不知何时消失的熟悉女声又过来提醒她了,这次倒不在江清欢的耳边,而是在她的脑海里。
“还要再往下一点点呀,再往下一点就可以找到了。”
鼓励的语气,黏腻的盘旋。江清欢没有回应这道女声,由着清浅的呼吸一直在脑海里泛起涟漪,也只是遵循着指示,又将手伸入了几分。
嗯?薄薄的轻飘飘的东西,她的手指勾起,将那东西迅速捞起放在掌心一瞧。
还真是之前本子里记载的符咒。只是符咒表面的图案不知是不是因为岁月的侵蚀太久,内容早已模糊不堪。
由不得她思考这些了,将符咒拿到后,江清欢就干脆利落的用小刀划开了纸人的肚子。
纸人的肚子里还是纸吗?答案并非如此,它的肚子是空心的,和它整个身体一样飘忽不定。
用相同的方式陆陆续续解决了好几个纸人后,刚刚提醒的那道女声却又消失不见。
随着纸人数量的减少,周围的一切都在恢复正常。
灯光不会是明亮的,地上一片凌乱,她能看到刚刚被肢解的纸人尸体铺满了一路。
而江清欢正站在中心,看着一只又一只倒下的纸人化为了碎屑。
最后一只消灭后,她早已支撑不住。不管是切下舌头还是寻找符咒,两者耗费的精力实在是太多。
而楼上的秦川墨终于姗姗来迟,他身上沾满了碎屑,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比江清欢好不了多少。
灯光是关闭的,窗外的月亮再度攀爬了上来。江清欢发现自己和秦川墨正站在门口,她在彼此的脸上读到了迷茫。
她回头看去,通往家中的路又变得敞亮。
迷雾散尽,显露出了乡下独有的夜景。空气清新,四周寂静。江清欢听到了秦川墨的声音。
他说:“我得回去看看。”
秦川墨的面色惨白,就连走路都和纸人一样摇摇晃晃。可他踉跄的打开了门,江清欢已经懒得动弹了,随着视线看到了门内的景象。
那尊华贵的狐狸雕像摔碎在了地上,色彩斑斓的碎片炸开在一地,像是一块又一块拼凑不成完整乐章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