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第2页)
“你拿他给你的钱……”李忘生难以置信,“来打赏我的直播间?”
“那怎么了?”祁进眨眨眼,“退又退不回去,家里一箱现金摞着也看着心烦,干脆都存到卡里当粉丝基金,就当我回报您的。”
“……”李忘生捻着鼻梁,“到时候他问起来可别说都给我了。”
“不会的。”祁进道,“他不会来问我这事。”
“一会儿说他对你阴魂不散,一会儿又说他不会来过问事情。”李忘生道,“那你们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
一碗面逐渐吃到尾声,祁进敛了敛眸子,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不知道。”他移开目光,“可能他也知道明着联系我不会收到满意的结果,除却加深所谓的情伤以外没有任何用处。”
“所以偷偷关照你?可这有什么用。”李忘生道,“他还是在关注你,关注了就很难去谈放下。”
“所以我说他笨。”祁进冷笑一声,“真正的聪明人应该要学会一刀两断,自欺欺人的才会陷在过去出不来。”
“……”李忘生用指节抵着眉心,实在没忍住叹了口气,“我有点吃不下了。”
“可您才吃了这么点。”祁进道,“是不是谈这个有点太败胃口了?我就说前任这东西不能搬上桌来讲,恶心得要死。”
李忘生只是叹气,半晌才道:“你是怎么做到放下得那么彻底的?”
“……这有什么好问的?”祁进不解他的问题,但还是认真思索起来,“可能我没他那么笨?”
李忘生挑了挑眉:“……”
“您问这个干什么?”祁进好奇,“难道您也被前任骚扰了?”
“没。”李忘生摇摇头,“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个朋友。”
“他跟你一样,心挺狠的。”他笑了笑,“我不太理解他,总觉得这样对他的……对他身边的人都不太公平,所以对你的心态格外好奇。”
李忘生知道这段话不是在抱怨祁进,可心里泛起的煎熬却不论面前的对象正确与否,他以为自己这几年已然足够平静,但再想起对方时还是容易缠进情绪的涡。
他怀疑过自己如此坚持的意义,但有些事成了习惯就再也无所谓结果,心里也门清即使谢云流能回来,很多事情也没法再回到以前的样子——对方应该也懂这个道理,所以他断得很干净,就像祁进说的,这是聪明人会干的事。
李忘生深呼吸一口气,想把翻涌的心绪平复下去,可有些情绪一旦开了个闸口,就会如洪水漫堤,抵挡不住。
祁进的声音随即响起,表情疑惑得不像作假:“您朋友?哪个啊?订婚宴上跑路的那个?脑子长坑了把未婚妻丢在那儿,您居然觉得我会和他一样心狠?”
“……”闸口的水突然被泼天的冰冻结,李忘生一口气顿在喉间,险些没顺下去,“……不是。”
“那是哪个?”祁进认真思索,“那个眼睛坏掉的?不应该啊瞧着还人模狗样的……他干嘛了?”
“也不是。”李忘生抚了抚眉心的疙瘩,语气责怪,“你这么说人家有些太没礼貌了。”
“对不起师兄。”祁进诚恳,“我这人比较粗俗。”
“所以您刚刚要问我什么来着?”他嚼着菜瓣一脸迷茫,“刚刚打了个岔就忘记了。”
“……没事了。”李忘生又叹了口气,“你继续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去。”
——
恍惚的念头也就一瞬间,李忘生在回去路上深刻反省了一会儿,总不能每遇到对不得善终的情侣就开始追忆过往,惹人烦不说,自己心里也不爽。
地铁的轰声震耳朵,于是他戴上耳机打算听会儿歌,无奈随机播放也来添乱,七年前压箱底的歌被翻出,熟悉前奏响起又把他的思绪拎回当年的夏。
他知道谢云流是个自由惯的人,也知道对方不论是思绪还是行事都算得上捉摸不定,天马行空的思路一旦蹦跶起来就很难跟上——性格如此,设计风格更是特立独行。
早年他以为在李氏工作是谢云流最好的归宿,一来可以借着吕洞宾的关系总揽设计方案的领导权,二来能够打造自己的团队,不会因为个人风格太格格不入而遭到反对。但好好的前景总起波折,明明抄袭的丑闻和谢云流没有任何关系,对方却非要为了袒护深陷舆论中心的朋友,在展览会场和李隆基当众起了冲突。
他们的师父试图从中斡旋,未料谢云流的行事总是先人一步,不管是递交辞呈还是一意孤行去了日本求职,都带着一心撞南墙的犟劲,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他自认把一切都解释得很清楚,师父那边会帮谢云流周旋说情,对方也无需服软去和李隆基道歉,谢云流却偏偏不希望自己的事牵连到其他人,死磕着一人做事一人当的理,硬要冒着被行业避雷的风险去递辞呈。
解释到最后李忘生也累了,看着对方气红的眼圈也不愿再白费口舌让一个不可能冷静的人去寻回理智。他只是拉住对方的手问他,像是最后一步的求解,即使求证的过程早已乱得一塌糊涂:“师兄,你就当听我一回,可以吗?”
“我已经想好了。”谢云流道,“谁也改不了。”
“我也改不了?”他无意问出口,可惜嘴动得比脑子快,偏偏在得到肯定答复后又不利索,只会沉默着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