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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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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流始终背对着他,给他留出了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消化情绪,此时听得身后一声长叹:“命也……罢了……”

谢云流猛得攥紧了拳。

这算什么?修行一生,到头来,却在最接近大道的时候功亏一篑、荡然无存,那这几十年的苦修都算什么?

李忘生从前不与他下山,都是说想多练会剑,谢云流比谁都清楚他付出了多少,这一个劳什子破劫,就这样让他大半生的努力付之东流?

谢云流枯坐一夜,至今不肯接受,李忘生却很快平静了下来。

他长长呼出口白气,随后打了个冷颤,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裳变得不再合身。

他将手伸至面前,来回翻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竟是重返年少。”

李忘生将先前烛龙殿的灵台幻境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他这次醒来,并不像上次常常出现幻觉,然而正如烛龙殿内毒虫将他经脉啃食殆尽、将气海耗净冲破一般,他在现实里也出现了一模一样的情况。

当初尚且留有根基,还花了七年时间调养;如今气海已破,经脉断裂,此生几乎与武道巅峰绝缘了。

就算重头开始修习,这断掉的经脉无法运气,破掉的气海无法聚气,他无法使用内力,仅空有招式而没有内劲,行走江湖都难以自保。

眼下还有个更迫切的事情:华山终年覆雪,这等严寒,纯阳弟子都需全天运转坐忘心法,就连睡觉时也从未停止,寻常人更是难以适应。

李忘生本能地瑟缩,目光触及一旁的谢云流,又强行止住,在半路细细发抖。

没了内力,他也只是个体质稍好的普通人罢了。

谢云流见此,从一旁拉过被衾将他拥在其中,裹了起来,又摸出他一只手,为他输送真气。

可无论他输进去多少,都如同石沉大海,不见一点回应。

沉默半晌,李忘生轻轻挣开,将手收了回去,声音又轻又低:“气海已破,师兄不必再多耗费。”

谢云流望着他少年时的容颜,想问一句:你就这样认了吗?

五十年风波,谢云流早已不像当年那般遇事容易冲动上头,可他骨子里的血仍是热的:“你不觉不公么?”

李忘生垂着眸,青丝落了几束在耳边,眼神平静无波。

“也许这就是忘生的劫数。”他轻声道。

谢云流不能认同这种坐以待毙:“没有解决的办法?”

李忘生眼捷颤了颤,陷入更长久的沉默。

“有,”他说,“忘生愚钝,尚且做不到。”

谢云流想继续追问,可李忘生已经垂下双眸。

也许是心绪波动太大,一贯从容的纯阳掌门难得情绪外露,难掩的失意从眉梢眼角流泄出来,在那张年少的面容上分外明显,看得谢云流心里一痛。

他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李忘生将被衾扯得更紧,这华山之巅着实太冷,他裹着棉被还是止不住发抖。

谢云流很想去将他那缕青丝拨开,一如他曾经无数次做的那样,李忘生这个模样,总让他错觉还在当年——

他还没离开纯阳的当年。

他远走东瀛的时候,李忘生正是这般年岁。

谢云流没来得及见他及冠成人,意气风发神采飞扬,再见时他却年纪轻轻就两鬓生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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