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第2页)
谢云流望着他二人,忽然问季映,“小子,你说你是静虚弟子,你师父是谁?”
季映也明白自己可能闹了个乌龙,不情不愿地朝他抱拳:“师父洛风。”
谢云流原本平静的目光骤然消失。
“师兄,你何必下那么重手?”
去万花谷的马车上,李忘生叹气:“方才分别时,我见那孩子头侧微微鼓起,估计消肿要些时候。”
谢云流冷哼一声:“没大没小,做事冲动,若今日碰上的是别人,他俩岂不危险?就当给他们长个教训。”
李忘生轻笑:“师兄既是好心,何必黑着脸吓他们?”
谢云流目光微动:“怎么,你也觉得可怖?”
李忘生瞧了他一眼,忽然笑出声:“师兄当忘生是小孩子么?”
谢云流一愣,“我不是这个意思。”
李忘生看着他,意有所指道:“既然如此,师兄也不必小心翼翼。”
谢云流意识到了他将要说什么,不发一言地望着他。
“忘生知晓师兄面冷心善,为人至情至性,不愿亏欠,”李忘生像是无法承受谢云流那样直接的目光,低垂了眼,“但当年情况复杂,对错难辨,洪流之下,任谁也一人难全。”
自这次再见后,他们心照不宣的都没提起当年旧事,哪怕各自在心里翻到绳断,也从未开口说一个字。
像是不提,他们就可以不去面对,就可以假装忘记了那些伤疤,暂时做一对互敬互爱的师兄弟。
——但怎么可能呢?
随着李忘生话音落下,维持多日的表面平静被揭开,这些陈年旧疤终于摆在了面前。
谢云流面无表情,底下握刀的手却悄然攥紧:“你想说什么?”
李忘生顿了顿,斟酌再三,才缓缓道:“忘生以为,师兄不用过多在意,也不必觉得愧疚或亏欠。”
“你想一笔勾销,恩怨两清?”谢云流说话从来不会委婉,尖锐如利刃,明明伤人也伤己,可他偏要如此直白:“我不想误会你,你把话说清楚、说明白,不要给我留有误会的余地。”
李忘生抿了抿唇,有些话他确实说着十分艰难:“师兄不必因心怀愧疚而做到如此……相待。”
谢云流看了他半晌,淡淡道:“我不是仅因愧疚而如此。”
李忘生一怔,抬眼去看他,谢云流却像是乏了,闭着眼往后一靠,再不说话。
到了万花谷之后,谢云流神情一直淡淡的,说不好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他不明白李忘生来此做什么,只是见他从去见裴元开始,就有些紧张。
“你在紧张什么?”在屋里等待时,谢云流忽然问。
李忘生逆着光看向他,忽然展颜一笑,眼圈都有点发红。
“风儿醒了。”他说。
谢云流怔愣在原地。
“醒了有半个月,刚能下地走动。”裴元带他们去后面一个单独的院落。
谢云流一路恍惚,机械地跟随李忘生身后。
到了门前,李忘生瞧了他一眼,与裴元停了下来。
谢云流做梦一样地推开门,天光倾泻,院落里站了个青年,正在弯腰晒茶叶,听到动静,还未回头先笑道:“裴大夫——”
谢云流眼眶蓦地红了。
曾经只在梦里见到过的、他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本以为这一世师徒缘就那样断在了十二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