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第2页)
谢云流一时间都想不起来这里发生过什么,也许是李忘生曾经遇到的什么事,而他尚且不知,没有印象。
正生疑,忽见一个黑衣人跳了出来。
谢云流愣愣地看着那个黑衣人的背影,十分熟悉——竟是“自己”挡了在李忘生一行人面前,阻拦他们去路。
谢云流想起来了:他此次回中原是为名剑大会,他要拔得头筹,赢得名剑,一雪前耻,更是要寻回本心。
若想赢得名剑残雪,须得拿下最后的胜利。
以李忘生的水平,若是他参赛了,他们势必会对上,刀剑无眼,可能会伤了人——
以及,他实在不想与李忘生在擂台相见。
是输是赢,他都不会高兴。
为此,他夺走了李忘生手里的剑贴。
相见的时间很短,招都未过,李忘生就把剑帖递了出去。
身后众弟子眼现惊疑之色,谢云流却只是想,不知师弟此时心里是何滋味。
视线相交的一瞬间,李忘生就认出了他,纵然三十年不见,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
谢云流望着李忘生年少的脸庞。
这师弟从小就这样,掌门当久了更是如此,喜怒不形于色,心里什么想法,面上一点都看不出来。
在谢云流的记忆里,剑贴这件事本身都没有占据很重要的地位,却能在李忘生的灵台幻境中作为心魔呈现,可见他此刻内心必是惊涛骇浪。
谢云流努力回想,后来发生什么了?为什么给李忘生这么深的印象?
原本因李忘生身体好转而轻松的心情沉了下去。
以往多多少少还能找到心魔的症结所在,可这次他一无所知,无从下手。
眼看黑衣人拿了剑帖便走,与李忘生分开,谢云流犹豫了一下,便打算跟上李忘生,陡然间天色一暗,转眼便到了晚上。
场景变换,成了李忘生在纯阳的住处,窗户只开了一半,窗前燃着香,李忘生面前摊着书册,可他却趴在桌案上,像是睡着了。
谢云流闻到一股又苦又甜的清香,似有若无地弥漫开来。
这味道像极了多年前的忘生酒。
谢云流心一颤,千岁忧早已不在人世,李忘生又能从哪弄来忘生酒?
还有……为什么李忘生的灵台幻境里会有忘生酒?
李忘生实在心力交瘁,本想再多看一会儿,修订一下书册,不料却中途昏睡了过去。
他早些年的梦里,时常会有梦到谢云流还在纯阳的时候。
李忘生太过思念,在梦里有时便急切了些,不小心被谢云流识破了心思,谢云流只是笑笑,事后却会慢慢疏远。
那时候,梦里总是伴着一股微苦又带着清甜的香。
李忘生记得,自己十七岁时,同谢云流喝过这种味道的酒,他虽然不记得酒醉后发生了什么,但他清楚地记得自己酒醒时内心的悲戚。
忘生酒似乎将他深藏心底的某种担忧勾了出来,并且越酿越浓。他一遍一遍地在梦境中品尝自己的担忧,实在是见不着那人,连与那人相关的悲伤与忧愁,他都愿意去反复回味。
可岁月漫长,在日复一日的诸事缠身之后,李忘生渐渐不再梦到这些了,连担忧的噩梦都成了难得的珍贵。
这一日,许是白日里终于见了谢云流,李忘生便又做梦了。
半掩的窗轻响,随即一个人影翻进了窗。
来人并没有想隐藏自己的行踪,嚣张肆意地站在屋内,将烛台往里推了推。
铜制烛台与窗框一碰,发出沉闷的响声,李忘生却因此被惊动,从臂弯里抬起头来。
忽然烛火一抖,是谢云流靠近了窗边,偷偷往里望。
他绝对没有这时候来过李忘生的住处,这与实际不相符,那这里也许就是这场灵台幻境的破局点。
李忘生睡眼惺忪地望了黑衣人一眼,神色略带迷离:“师兄……”
黑衣人并不答话,只是抽出剑,剑尖直指李忘生:“你今日为何如此轻易就将剑贴交予我?”
李忘生看着锋利的剑尖,慢慢清醒:“倘若交手,忘生也赢不过师兄,何必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