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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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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送走贵客,匆匆赶来的涌云不知何时站在他的身侧,见他又是这副模样,不免有些担心。

涌云尊者清了清嗓子,颇为可惜地说道:“原本还想看看那位能人的模样呢,叫林云往,是吧?”

师弟的话语,多少唤回了他的神志。浥尘宛如大梦初醒,只是目光仍直直落在前方,那两道身影已彻底消失不见,纵使修仙者的耳目强于常人,也无法知晓二人的踪迹。

鸣岐不似方才笑眯眯的模样,眉头紧皱,屈指叩响案几,惊得香炉青烟陡然散乱,“涌云,你还有心情谈笑。不若想想,那时的誓言,现在还有谁记得。”

浥尘并指按向自己眉心,一缕金芒浮现,随后化为几个大字:心如澄明之镜,识海平静无波。

人,生而便附有灵力,化为灵台,存于识海。而灵力波动,是辨别是否说谎的最好途径。

“我已探测过她的识海并无异常,她所言非虚。”

他仔细回想她磅礴无垠的识海,其中的灵力充沛远超大部分修仙者,可经脉之中,并无引灵力入体的“启蒙”痕迹,大约是天生。

她此行只受了皮肉之苦,但未致命,大抵就是因这自带的灵力护佑。

“偏生她指名要的是还魂丹。”鸣岐未因他的话而放松。

“既已探测过识海,确认她并无异常,那就烦请师兄便不要预设她的立场了。或许,应该多关注与担心身边之人。”浥尘意有所指的望向窗外,随后又莞尔一笑,不再继续说下去。

“你——”

寒星未褪时分,狂风裹着雪粒撞向悬崖,在周衡衍青玉冠上碎成银屑。他御剑紧贴锺榆峰飞行,凝霜的峭壁上,斑驳血迹正与残雪交融。

鹤氅下摆是在方才尝试徒手攀岩被石块划开道裂口,他捻诀补缀时怔了怔,又望向自己的手,不过在悬崖上坚持了半刻钟,上面已有了几道伤口。

这一路所遭遇的,远比他想象中还要艰辛,如今看来,倒是他轻看了林云往。

云海中有剑气破空,鸣岐踏风而来,袍袖翻卷间带着未消的怒意。

周衡衍垂首行礼,心中忖度:静吟宗中能令师尊这般恼怒的,仅有一人。

他能猜出是何人引得师尊生气,却并无安抚之心。

他们这对师徒的情分,薄得像初春的冰面。

周衡衍幼失怙恃,寄养叔父家六载,待到鸣岐接他回静吟宗,这位师尊又常年在人间平乱,不曾照看多少时日。

鸣岐尊者是修仙界的“黄金一代”,是静吟宗的长老,是父母的挚友,是他的师长,他理应尊重师尊……对于周衡衍而言,这些用以维系师徒间的情谊就足够。

“仙门大比缺个监事。”鸣岐甩来玉令,“即刻启程。”

这番安排自是有私心在的。此事还未完全调查清楚,周衡衍为见到林云往的第一人,若被有心人做什么文章……

此次仙门大比事关能否进入灵脉修行,引得各方觊觎,这等烫手差事本该由宗主亲传接手。

他虽知不合规矩,并未拒绝,应声:“弟子领命。”

行礼完,就转身离去。

鸣岐望着他的背影,浥尘那句“你的占卜之术不及我”仍在耳畔轰鸣,震得胸臆间旧伤隐隐作痛。

“成文、长光,我这样做究竟是对还是错?”

这问题如今已无人可以回答。

其实,周衡衍料想错了。

静吟宗中能惹得鸣岐生气的仅有浥尘一人。但能让他这般生气的,只有事关他的时候。

林云往随桑照御剑飞行,她望着脚下掠过的千山暮色,任凭碎发在颈间游走。肩伤随高度攀升愈发灼痛,神智倒在寒风刺激下愈发清明。

再快些,只要将怀中还魂丹送回,村长就有。。。。。。

随着剑的高度不断上升,破开云层,林云往脊背绷得像张拉满的弓弦。

桑照不动声色放慢速度,任风将外袍卷到她手边,“若畏高,可攥着我的衣角。”

少年仙君温润如春溪,所言所行皆是如此。

林云往摇了摇头,“我倒不是害怕,只是头回见这般景致。”

她撒谎了,云涛翻涌似雪原苍茫,恍惚与记忆中的飞机舷窗重叠,只是没了那层冰凉玻璃。

这些都成了前世残梦。

两人已飞行了两个多时辰,期间像这样断断续续得搭着话,比最初熟稔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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