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马(第3页)
原来,她是在寻帕子?
“脏了,”王林说,“洗了。”
“王爷驭马也有失蹄的时候?”李慕婉寻不到帕子,用袖口替他擦掉面颊黏的雪碎,与雪融为一色的白发藏在雪里,分不清哪些是黏的雪。
马有失蹄,少年郎面颊装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若不尽兴,自己上去跑。”
李慕婉停在原地不动,王林又问:“不会骑马?”
她未答,王林只当她默认了。那双眼睛清澈的毫无杂质,装着自己的影子,明明那么纯粹,又能毫无痕迹的骗人。
她说不会离开,却比谁都更想离开。
她说要做王府的金丝雀,却暗中联络势力入京。
王林都可暂且假若不知情。
许立国撑在炉子旁,酒早已滚了几回,“人呢?”
远处缓缓立起身影,王林起身朝坐在雪里的李慕婉伸手,一把拉起。
李慕婉望着他,王林朝马场边缘独自走去,李慕婉矗立空旷中望着远去的背影,满头华发激起她心底的怜惜。
那是两颗隔着很近的心,却总在想靠近和推远的边缘反复逃窜。
“婉儿自始至终,只想带王兄离开,其他不敢奢望。”李慕婉望着那背影心中暗念。
出神的人双目开始迷离,她看不清背影,就在那纹丝不动。很久,王林折返回来,双目的影子才开始清晰,李慕婉方才扬起笑意。
马场骤然惊起的动静炸破这片宁静,李慕婉率先见远处的人影朝这儿飞奔,一声喘不及的气音留在空旷中,李慕婉这才听见身后渐近的马蹄,回眸时,猛冲向前的马似失控乱撞。
许立国在远处瞧见这一幕,手里拖的酒杯落地,下巴掉出一截,眼见马蹄踩过来,李慕婉侧身一躲,滚在地上几圈。
王林飞踏上了马背,攥紧缰绳,不受控的马前后仰蹄,王林回眸看了一眼身后滚在地上的李慕婉,他夹紧马肚策出去,李慕婉撑着手臂,擦伤了。
只听见战马凄厉一声嘶鸣,重重倒地,马血喷了王林满脸。
王林神色冷酷,果断转身,李慕婉眼见马匹倒地,王林手里还拿着匕首,血滴随着他每走过一步,沿着路线滴在白雪中。
眼前身影压过来,李慕婉视线以外再无他物。
王林打横抱起惊魂的李慕婉,李慕婉声音微颤,“那马……”
“我说过,驯服不了的马,都死了。”她看见王林眼睛未散的戾气,任他抱着走出马场。
太仆寺的校人和管事前来请罪,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吱一声,王林放下李慕婉,手里带血的匕首丢到桌上,许立国忙擦干净收起来。
马场常有失控的马发疯,已不足为奇,王林眼尾察着李慕婉的身影,忍下怒意,温声说:“过来。”
李慕婉往前站两步,手腕被他扯过,掀起的衣袖里渗出血来,剑眉拧得更紧,太仆寺的人抖个不停,“王爷饶命,王爷饶命,是小的们失察,让发疯的马匹跑出来惊扰了王爷与夫人的兴致。”
“聒噪。”刺耳的声音吵的王林头疼。
许立国朝跪地的人瞪了一眼,递过帕子,王林没接,问李慕婉,“帕子。”
“另一只袖口。”她手被他攥住拿不到。
王林寻出帕子,做了包扎。
“我朝不成文规定,太仆寺战马不愿屈服,可杀,”王林说,“无法驯服战马的无用之辈,亦可杀!”
“王爷,王爷饶命啊。”太仆寺校人求饶声不断。
马场早已没了人影,马车回了城,王林看着她,神色露出疼惜,那几日来的事情也有了定论,战马在她眼前时并没有死,是以风香楼死的那匹马不是李慕婉做的。
那就更有第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