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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氏头一次直面这段往事,面上涌出一丝疲惫,沉沉地看向她道:“你的生父就是被那驸马害死的。”

南枝连偷偷解布带的指尖都停住了。

郑氏搭着眉眼,轻声道:“他是那位驸马的人,因常年背一柄重剑,便名为剑十七。那时他本是为着旁事才到了扬州,却意外与我相识。我生下你不久,那位驸马见他许久不递消息回去,便亲自来了,见着他在此安家,心怀怒意,将刀抵在你身上,胁迫他找出什么东西,否则就要派人对你我赶尽杀绝。”

南枝听着描述,莫名觉得有点熟悉,呆呆道:“背着重剑?是在找什么?”

郑氏摇了摇头:“我也不知。而且从那以后他就下落不明,直至四年前他托人将遗书递到了我手上,我这才知他已经过世,还和那位驸马积了极深的仇怨,让我多加小心。我忧心了一阵,却没生出什么意外,便再没当回事。直至去年夏日我却在扬州见到了那位驸马,好似与沈家关系颇近。我一时无法,又怕他发现你的身份,这才将你赶出了扬州。”

南枝指尖紧捏着衣带,想到了染坊堂内那座观音像。

她问道:“那母亲可知,他有没有什么习惯,会不会专门在东西藏在什么地方?”

郑氏想了想道:“他幼时曾在庙中住过一段时日,颇为信佛尊佛。因着居无定所,又常有任务在身,若有什么贵重物件,便会藏在塑像中,以求佛祖保佑。”

这一刻,南枝联系起了所有,全身血液都凝了凝,又融化着散入四肢。

她抬眸,径直看向郑氏道:“母亲,当年父亲在找的东西,我找到了,而且只有一步之遥,只要你放我回了京城,算我求你了。”说着,圆眸透出浓浓的恳求。

耳畔响起车夫高呵的驾马声,掠过两边树荫。

郑氏抬目看向她,隐隐地,好似看到了当年那人离开,承诺会再回来的模样,她心一紧,却又偏过了脑袋,垂目道:“南枝,母亲只剩下你了,什么都不想管,不想顾,只想要你能好好活着。若你非要回去,往后就别认我这个母亲。”

南枝听着这话,心一冷,眸光隐隐暗了些,可情绪转瞬即逝,她要做的事还有很多,不能在这耽搁下去了。

背后悄声解了一路的布带终于松开。

她趁着两人没注意,身子往那边倒去,双手攀着车门道:“你若不放我回去,我就这般跳下去。”

帘子被打开,露出车夫惊骇的神色。

马车速度过快,景色骤变,却是来不及急停,郑氏慌得起身,颤声道:“南枝你做什么?莫要乱动,我答应你!”

……

没了快马牵引的车厢停在半路上。

马蹄声渐渐远去,迎着烈日,很快化作蜿蜒官道上的一个灰点。

郑氏遥遥看向那道毫不犹豫离开的身影,眼尾微红,心底一片冰冷,却也明白当初那将南枝赶出府门的事,终究在两人心里都留了痕,只怕往后也难以复原。今日一别,往后何时能再相见?

柳明珍适时上前,关切道:“车夫去寻新马了,这里日头晒,母亲身子不好,还是先去那边稍坐一会吧。”

郑氏回过神,听着这柔和的声音,心底那点酸涩也算缓和些了,勉强露出一笑,和她一道往树荫下走。

第114章戒备谁要出城

黄昏漫在天际,轻风拂过树梢,伴出一阵细碎的树叶摇曳声,又阴凉凉地匝过身上每一处。几近城门将关时,南枝终于驱马回来了。

可此刻城门处却静得出奇。

寻常走个过场的关引查阅骤然变严,出城门的守卫一个个排查对照,一引一人,还要细看包袱中的物件,直至确认无误才得以出城。左右有佩刀披甲的兵卫来回巡守,目光灼灼,迫使四周变得井然有序。行色匆匆的百姓排成长队,因这阵仗一时骇得噤声不语,面上露出畏惧的怯色。

幸而行的是“宽进严出”的策略,另一边进城门的就活泛些。

南枝从马上下来,心底隐隐有点不安,下意识低了脑袋,同手同脚地牵着缰绳往里走。那城门守卫却只瞥了她一眼,就不耐烦地挥手让她进了。

她进了城门后,却心一沉。

若城门处往后都是这种情形,就算她机智地寻到了遗旨,可这么些人严防死守,能有什么法子从京城带出去,甚至一路送到边关?

缰绳上粗粝的刺毛磨得手心一片红肿。

南枝垂着眼睫,昏黄光影在面上投下长短不一的弧度,她磨了磨牙,索性翻身上马,朝着和陈府相反的方向而去。

*

不算大的院子,却林林总总堆了十几个箱子。

方木盘膝而坐,将木箱子打开,一件件盯着里面皮料的线头、浮毛、尺寸……待确认无误,便仔细地将其叠回箱子里。

春日渐深,厚料卖不上价,这些都是花低价从京城料商那坑哄来的,但她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人脉自是遍布天下,只需花上一丁点路银,往北运送就能枯木逢春,至少赚个三成利。

南枝走到院前时,只见到那满院的箱子,几乎瞧不见院子本貌,她人一呆,差点以为走错了。

忽地,从箱子后面探出了一小脑袋,双眸发亮,朝她挥手道:“南枝,我在这。”

她一边惊叹一边往里走:“怎地这么多箱子?”说着,直接坐在方木对面,背靠在沉甸甸的箱子上,轻呼了口气,过度紧张而僵硬了整日的身体总算微微放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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