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第2页）

宋虞皱眉，心下涌现出一种复杂的情绪。被万军的马蹄碾压，基本就是骨折或骨裂，即使恢复，手也无法提重剑，更不要说杀敌了。谢徽刚才的反应，他的身体笨重异常，连正面的剑招都躲不过，足以证明他说的话是真的。

谢徽垂眸，俊朗的眉眼在月色下多了一分脆弱，“我知道许多人不相信我，但既然谢家与女君结为姻亲，我希望女君能少些猜忌。”

宋虞没有再多说，她从怀中掏出一瓶药，扔到谢徽的衣摆边缘，“这是金创药，治疗这种皮肉伤效果很好。”

谢徽抬眸，如幽潭一般深邃的眼望着宋虞，没有说话。

还想要说些什么，刺史府外却传来一阵嘈杂和喧哗之声。宋虞知道，时候到了。

然而令宋虞意外地是，她刚出庭院，就见到了神色凝重的顾辞，和她身后举着火把的骁麟军。

宋虞皱眉，她将人拉到僻静处，扫了一眼府外的女军，低声说道，“发生什么事了？不是约定好今晚夺城吗？”

顾辞一脸凝重，她回道，“虞姐姐，莫寒带着两万大军从北面而来，如今已经快逼近武原了。”

宋虞吃惊了一瞬，但很快反应过来。

她知道萧宁不会对青州和江州的联姻坐视不理，看来除了刺杀谢徽，她还留了后手。

顾辞使了个眼神，身后的侍从便将一人押了上来。那人蓬头垢面，只垂着头不说话。

顾辞冷漠地说道，“虞姐姐，此人便是萧宁的细作。我看她鬼鬼祟祟想要帮那群刺客逃跑，便将人抓了，果然，迎亲的地点也是她泄露给萧宁的。她还吐露，说莫寒今晚便要率军攻打武原。”

宋虞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细作，“此人还有同伙吗？”

顾辞摇了摇头，"暂时没有发现。"

不远处，李衡匆忙批了件外衣，温稚也一脸凝重，带着刺史府的府兵朝她们走来。

宋虞对顾辞说道，“知道了，先将人带下去。”

“是。”

李衡佝偻着背，一脸慌张地说道，“女君，大事不好了，莫寒又率军攻城了！”

宋虞点点头，神色在昏黄的火光中看不真切，“斥候已经派人来向我禀报了。莫寒此次带了五千部曲，来者不善。”

李衡已经慌了神，他朝宋虞哀求道，“女君，你可一定要救救彬州啊！”

彬州的城门卫兵不过三千左右，粮草和武库都已经空空如也，根本撑不住这场战争。李衡眼下唯一的救命稻草，便只有宋虞。

宋虞却沉默，没有说话。

一簇簇的火把在风中摇曳，气氛凝重起来。

“不是我不帮您，莫寒五千大军，我也是有心无力啊。”宋虞语气为难，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李衡虽然庸常，但温稚却看得明晰，她将李衡拉至僻静角落，随后郑重地问道，“主公，是时候做取舍了。”

黑暗中，李衡张嘴，随后又像是明白了什么，颓然地闭上嘴。

半晌后，才传来李衡沙哑的声音，“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温稚摇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还望主公，舍虚名而全百姓。”

舍虚名而全百姓。

李衡眼中的光似乎烧成了灰烬，他的脸上浮现出沧桑。回头望了一眼偌大的刺史府，和武原的月亮，伫立良久。

“我知道了。”

片刻后，温稚搀扶着李衡走到宋虞面前，李衡“咚”地一声跪在宋虞面前。

“女君仁德，定不愿看彬州百姓生灵涂炭。若女君愿意出兵相助，我愿将彬州让与女君，退位归田。”

宋虞面上不露声色，她赶忙弯腰搀扶李衡，“李大人快快请起，有什么话起来再说。”

温稚也跟在李衡身后跪了下来，她的脊背挺得笔直，语气决绝，“若是女君不答应，主公与我便长跪不起。”

李衡和温稚身后的府兵也齐刷刷跪了下来，火光灼灼，偌大的刺史府却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