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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0(第2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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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簪的三分虚笑早在那不堪的字眼入耳时,就冻在了唇边,她凛冽地勾着唇,生分地抽出手:“妾恐怕不敢承娘娘这声妹妹,如您所说,妾姓程,娘娘姓段。”

皇后哼声:“你娘和人私奔去了西北,若不是侯府收留你,你早露宿街头,说不定横尸在哪儿了!养条狗还知道感激主人,这些年本宫对你纵有不好,那也是因为气你那外室娘,破坏了我们一家的幸福安定而已。再说了,祖母不也一直护着你吗?”

也就是她不知道阿爹那个外室姓程,这才疏忽大意了,竟没第一时间明白过来,这小野种八成是不知从哪弄清了自己的身世,觉得自己也该是高门小姐,这才不安于一个奴婢的身份了。

但阿娘说了,必须得耐住性子,探探她对当年的事知道多少,又告诉了皇帝多少。若是知道太多,就不能留人了——

她得把这件事办好。

皇后复又坐下,对人动之以情起来:“今日娘亲和我说了,要我好好对你。你不知道吧,其实本宫之所以会带你进宫,也是因为爹娘千叮万嘱,要我给你谋个好前程。”

她尽量软下嗓子:“从前本宫虽也有不对的地方,可你不也背着我为自己谋了出路?妹妹爬了夫君的床榻,本宫难道就不委屈?可是事已至此,倒不若过去那些事都一笔勾销,本宫也不与你计较,从今往后,我们姐妹同心,在这宫中相互扶持,可好?”

青簪拿起那枚檀木佛牌,不过一指高的大小,上面镌刻的高深的梵文入木三分,这本该是悯世的菩萨赐福于人之物,拿在手里,却只觉刺鼻之味冲撞而来。

她拎着看了看,水眸潋潋地扬起笑色。就在皇后以为是自己软硬兼施之下终于将人说动时,青簪却蓦然握起皇后的一只手,把冰冷的木牌放回了她手心。

青簪放下手,襻膊松动,罗绮急振而下,簌落落地垂覆了满

臂。

她转过身,态度疏离又矜冷:“娘娘请回吧,妾身不信佛。”

皇后气得几欲厥倒,恨不得将这佛牌砸人身上。

却听人又幽幽开口:“娘娘从前这么对妾,今日怎么还敢喝妾宫里的茶,就不怕妾会在茶下毒吗?”

皇后顿时面容失色,慌惨地跌坐回椅子上:“你敢——”

青簪笑了笑:“妾的确不敢。”

皇后这才松了口气,心头却狠狠梗了一下。暗悔自己不该这么轻易被人摆了一道,竟就这么在人面前露了怯。

区区一个贵人,怎会敢给当朝皇后下毒?就算她没有别的亲人在世了,难道就不怕这满宫宫人给她陪葬?

可等皇后回到了凤藻宫,却是闹起了肚子,上吐下泻不止。

赶巧朱太医今日告假竟不在太医署,说是家里迁了新宅子,要办上梁酒。皇后不免疑神疑鬼起来,却又不敢教别的太医来瞧,最后什么催吐解毒的土法子都用上了,直都被折腾去了半条命。

好容易挨过去一天,忙请了朱太医脉诊。

听说不是毒药的那刻,皇后只觉死里逃生,但对青簪的恨意反而更甚。

*

抱玉幽馆内,琐莺头一天可以不用拐杖下地了,正要悄悄给青簪个惊喜,却在妆镜台上的钿匣旁,看到了自己曾经用来包巴豆的那块麻布。

里头的东西虽已空了,但这麻布叠的形状,拧巴得独一无二,一看就是她包的。

待见到青簪,琐莺便偷声问道:“这是那包巴豆?姐姐将剩下的处理了?”

青簪没说是,也并不直说怎么处理了。

“那日和你说起之后,我左思右想,觉得留着还是不妥,就托人找机会掘了出来。而今,也算物尽其用。”

“姐姐不会是……下给了皇后吧?”琐莺联想到这两日听说的事。

见人默认,她心口一阵发慌,竟不知人原这样大胆,就算只是少量巴豆,但那可是皇后。

“皇后会就这样咽下这口气,善罢甘休吗?”

担惊受怕了不一会儿,琐莺却又想到:“不过这些是当初前殿那些宫人弄来想下给我的,被我听到,先拿走了。就算要查,想来也查不到咱们头上。”

“那就宽心些。”青簪起身往小厨房走去,虽口头这么安慰人,可她的担心一点不比琐莺少。

但再来一次,她还是会这么做的。她本就打着激怒皇后的目的,要皇后以后都不敢登抱玉幽馆的门。

此外,也是想试试皇帝的态度。

他对赵才人的处罚实在太轻,分明她已经努力让他亲眼看到了毒蛇朝她露出毒牙的样子,若是没有杨嫔受伤的事,处罚岂不更加不痛不痒?

或许,就像她曾经想过的那样,皇帝的确会心疼她怜惜她,但还远远不算站在她这一边,哪怕他知道她的生母为段家所害。

正如他所说,他其实不能顾及宫中多数人难不难过。

这是一句难得的真言。

她还要更努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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