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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在其后补充道:“人还没找到,但是马找到了,差点冲出猎宫,被侍卫们拦下了,身上有不少的伤。后来让人验过,还有被荨麻汁灼伤皮肉的痕迹。”
山林里就有荨麻,但荨麻汁可不是该出现在马背上的东西。
或是想到了自家主子的遭遇,宫人情绪变得激亢:“而且主子今日一天除了狩猎,就只见过盈贵人!盈贵人故意对主子说了什么也未可知!”
应才人位份不高,平素也不张扬,深居简出,交友寥寥,既然往日无仇家,那么就只能是新近接触的人有鬼了。
惠妃看向青簪,柔声道:“贵人可有想说的?你与应才人都说了什么?”
青簪沉了沉睫,她能觉察到,众目更加肆意地归在了自己身上。
众人见她一时无言,还以为她是在深思对策。
殊不知,旁人不能见处,有人悄悄探入了她的袖管里,猝然而又狎昵地捏了捏她的手心。
倒似在告诉她,他会给她撑腰。
可他不是一向最喜欢冷眼观戏,最喜欢看她在百喙莫辩之时困兽犹斗、奋力挣扎吗?
青簪想抽出手都不能。
只好抵抗着手心这幽热的干扰,声音如常地问那宫人:“你叫什么?”
只这一声,宫人却越发方寸大乱起来,这当真是她可以随意攀咬的人么……
不,不是随意攀咬,主子这两天就是在为盈贵人的事神伤,也只和盈贵人有冲突!
她挤出一丝镇定来,还算口齿清灵地回话道:“奴婢竹烟。”
“竹烟。”青簪认真地唤人名字,不紧不慢道:“若按照你方才所说,你家主子最后一个见的人,难道不该是你么?”
竹烟愕然得无以复加。
哪有这样给人泼脏水的!
她委屈又急躁,眼睛都红了:“奴婢怎么可能害主子?!”
青簪弯了弯唇。
她只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学着这宫人的方式陈述事实而已。
可刀子捅向别人的时候总是不痛的,一旦对准自己了,却这般的慌急委屈了。
青簪继续述说着自己的“推论”:“她是锦衣玉食的主子,平日必定对你多有奴役,也许还曾经罔顾你的感受,你怀恨在心,也未可知?”
这分明都是莫须有的事!
竹烟拼命摇头,语无伦次道:“不,主子对奴婢很好,从没欺压过奴婢……奴婢誓死效忠主子!”
青簪站起身,走到竹烟面前。
重华殿中陈设不繁,地上又尽铺着肃穆的乌砖,不必惊堂木,亦浑似个办案审人的公署。
只是时移事易,她却也成了居高临下,俯目于人的那个。
“
可——除了你,还有谁能把荨麻汁涂在马身上?你家主子和我谈话的时并不曾牵马,我没有机会,却不见得你没有。”
“什么……怎么可能是奴婢?奴婢冤枉啊!”竹烟万万没想到自己竟成了嫌疑最大的那人,急得满面滚泪,气血逆涌,只差以头抢地了。
她来不及思索青簪的话,只搜搅肚肠,竭力自证清白:“对,那时候荨麻汁在主子身上,不在奴婢这儿!不可能是奴婢!”
自顾不暇之际,当然再考虑不到诸如为主子保全声名的小事。
座中不知谁讽笑了声。
惠妃这时也走了过来:“你是说,是应才人自己准备的荨麻汁?”
竹烟这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
然而话已覆水难收,她犹豫了一下,心虚道:“奴婢也不知道主子从哪儿弄来的,不知道主子要这个做什么……”
似是自知说得苍白,她揪着衣摆,久久不敢再抬头。
青簪便在她面前低颈稍许,斗篷流在了地上,绲边荡开一圈荷叶边似的形状。
而被斗篷拥着的女身,亭然绰立,风度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