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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不亮,搜寻的人果然就在地字围场里发现了马匹横冲直撞过的痕迹。
应才人的衣簪等遗物也被找到,只是散落在各处,破败不堪,还伴随着一根根脱去了皮肉的尸骨。
听说有好事的妃子赶去了现场,只一眼,便呕吐不止。
随后不久,一只装过荨麻汁、却已经空了的小瓶子也在不远处被找到。
然而事情至此,再没有人能够确定,那匹马到底是遇见了蛰藏林中的凶兽才会受惊,还是不慎被荨麻汁溅到,失控之下甩下了主人。
也有人说,此事说到底还应当归结于盈贵人。
彼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彼而死。
若不是想要奋取第一,又自知争不过盛宠在身的盈贵人,应才人也不至于铤而走险一个人偷偷溜进了地字围场。
不过很快也有了不一样的声音。
有不少人是见过袁选侍近日和应才人往来密切的,再联想到当日赵才人的狠毒恶行,竟推测是袁选侍身负不详,一旦和她走得近,就容易被影响心性,做出过激的举动。
还说,除非修炼到惠妃那样的稳重心性,方能免于灾殃。
反正是无从证实的事,自也无从证伪,一个个便都说的有模有样,煞有介事。
皇帝这些天则都歇在了密雪馆。
对外一律说是盈贵人胆子小,出了这样的事,免不了陪伴安抚一阵。
这话连徐得鹿都不信,盈贵人胆子小,骗鬼呢!
那可是学了几天就敢骑马打猎的,还敢养着松赞,胆子比他还大。
反正皇帝想宠谁的时候,晴天下雨都可以是理由。
至于应才人的事,自确定是一场意外之后,皇帝倒没怎么让人再细查,只让人收殓了残骨,以嫔位规格下葬。
不过,那夜山路上,他曾经问过青簪是不是和袁氏有关。
有些意外,虽是意外,亦可是人为诱导。
和袁氏交谈过后,青簪已有了九成把握,便默认了。
皇帝便问:“要不要朕帮你解决?”
之于此等草芥涓尘、无足轻重之人,他一向不介意出手让她省些力气。
青簪却已有打算:“妾还应付得过来,便请郎君高坐明台,无须脏手。”
明知她是哄人,皇帝还是因这话脸色晴霁了一整日。
她真想哄他的时候,这张伶俐的嘴可以比谁都甜。
他也就放开了手,看她动作。
风议声终于传进清宴殿的这日,楼殿二层的寝殿里,萧放将人抵在后窗旁:“好一个言语能杀人。将朕的行宫搅得风声四起,该当何罪?”
青簪总觉得这个角落有些许的不妙。
许是因为孤高又隐蔽,便显得不够光明磊落,倒是方便偷鸡摸狗。
她佯作镇定,颇为骄傲地讨夸:“妾只是想着,经此一遭,愿意亲近袁氏的人必定少了,也就不会为她所挑拨。是不是心善?”
“是心善。若换了朕——”萧放隐隐有笑,“松赞呢,你不带它出来,它没闹你?”
青簪轻攀着他的衣襟,有如说笑般道:“陛下就不够心善,若陛下直接晋妾的位份,不设什么比试,应才人多半不必枉死了。”
真话总借由玩笑说出口。
“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像是看穿她在想什么,他笑了声,捏住她的一缕垂发,让纤细柔滑的丝缕漏过指隙: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不许恼朕。”
“更,无须自责。”
“妾不……”开口的一瞬,嘴却被人堵住,上衫也被褪到了臂弯上挂着。
一霎时雪光大盛,红尘炽热。
这雪光仿若被一次次揉碎,又一次次凝起。千般变化,万种形状,皆由人施手塑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