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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连在惠妃面前她都没有承认的,现下却笑着说出来了:“你该庆幸她蠢笨,没真能对你下手。我教她用荨麻汁涂在你的马鞭上,驱策马匹时马必定受惊暴动,摔残了都是轻的。”
像是在炫耀一件迷藏的奇宝似的,袁选侍矜持而自珍地点到为止、不肯多言了。
“至于别的,贵人想知道,就请自去查去。”
反正应嫔都已经死了,如今死无对证,谁也指控不了她。
对于惠妃怀疑到自己头上,仅仅因为她去过地字围场后面的小径,就宁枉勿纵地让她来这里忏罪三日,袁选侍却是有怨的。
想到这里,她重新双手合十,面色冰冷,发泄一般道:“妾如果真铁了心想要害贵人,贵人也不一定能好端端站在这里。”
青簪不愠不恼,一回首,只见盏盏佛灯的光影里,浮尘跃动,而跪佛之人,心无慈悲,模样却很虔诚。
虔诚地坐在微尘里。
青簪笑了一声:“莫非选侍竟以为能主宰他人的命运?”
可是人行走世间,分明能主宰自己的命运,都已是莫大的幸事。
*
惠妃早已将袁氏视为了自己人,打从知道袁氏多半和应嫔的死脱不了干系之后,就夜不安枕,已有多日了。
谣言还未大肆滋动之时,她便让人去镇压过,却被皇帝的人制止。
想到皇帝可能都有所怀疑,惠妃纵想徇私袒护,竟也不能了。
所以哪怕几次召见袁氏、从袁氏的对答中,惠妃断定袁氏最多是给应嫔提了几个建议,她还是罚了她去佛堂忏悔思过。
自己则到清宴殿求见皇帝。
皇帝今日倒是没有累日堆积的奏疏要看,正在殿内一角,擦拭他那把上了年头的强弓。
还在东宫的时候,惠妃就见过皇帝这张弓。
惠妃紧绷的弦松懈了些许,她陪着皇帝从东宫走到九重丹陛之上,皇帝待她其实一直还算不错,哪怕表妹的事,他虽对她在雨中的长跪求情无动于衷,可至少也没有迁罪于她。
她微微笑道:“陛下果真念旧,这些年臣妾都换了好几把弓了。”
皇帝将黑沉沉的危弓挂在了墙上,不远处挂着他的佩剑,已许久没有出鞘。
他转过身来,面上无笑:“若是趁手的良弓,自然不必常换。”
惠妃心绪不宁了一下,这是说弓……还是说人?
“如今蜚言甚嚣尘上,都说袁选侍身带不祥,臣妾已让袁选侍去慎心堂祈福三日,相信久沐佛光,必能驱邪净秽,不祥成祥。”
皇帝负手从这大殿的深角往外走,淡道:“既然不详,三日怎够?”
惠妃懵了一瞬,三日不够,多少日是够?
她追上去问:“那……”
皇帝盘弄了一下拇指上的扳指,停身道:“就命袁氏留在慎心堂中,为应嫔祈福祷告罢。”
这是要让袁氏一辈子不得回宫?
惠妃遽然大惊,急忙为人求情:“袁选侍在臣妾身边一直还算乖巧,当初乘鸾宫走水,是她想了个法子,这才问出了结果,这段日子帮着臣妾打理后宫也算有功,臣妾也未曾为她讨过什么恩典……”
这些日子袁氏对她可谓尽心尽力,她不是木偶泥人,真说起来,对袁氏的感情比那位只会给她添乱的表妹,还真上几分。
皇帝淡淡笑了声:“朕知道。”
若不是念着苦劳,功过相抵,秋狝之日如此肇乱滋事,一个小小选侍,焉有命在?
惠妃的心已凉了大半,但她不懂,陛下为何对袁氏罚
得这样重。
难道是因为此事牵涉到了……
她稳了稳身形:“臣妾糊涂,以为袁选侍没有要戕害应嫔的动机。这件事难道不是意外?”
皇帝只道:“不必再议。”
“惠妃既替她委屈,朕倒也愿意给她一道恩典,便赐袁氏一字,以嘉她为国朝、为应嫔自愿常伴青灯的赤子之心。”
惠妃心中的疑窦陡然更盛:“什么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