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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换朕来问,做朕的妃子,是不是好处比坏处多?”
青簪笑了一下:“是。”
皇帝:“那你的喜欢,有无更多?”
“……”
是喜欢,不是欢喜。
想让她钳口结舌,仓皇窘迫,他自有一万种办法。
青簪原想矢口否认,可是她的心一直以来就浸在仇恨里,便像一枚辣口的胡饼,就算放进加倍分量的饴糖,也极难辨尝出甜味,可,真的没有吗?
若说有,是骗他,说没有却是骗自己。
便就继续在有无之间,糊涂着吧。
青簪很高明地将问题抛回给他:“妾也不知道,陛下觉得呢?”
萧放眉心皱了下,冷讥道:“和谁学的。”
青簪:“妾的师承,陛下还不清楚吗?”
等视野里终于有了光亮的时候,青簪蓦然抬头,看了看照出来的阡陌和村庐的样子,但此处她显然不曾来过,看起来似是京郊更郊之处。
届时还得问问陈少陵。
她总得知道阿娘葬身何方。
午夜梦回时,才可知道该身面何方,去思念、去轻唤一抔缄默的黄土。
*
猎宫门口,珍婕妤披着大氅等候至今。今夜皇帝带着盈贵人出去,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珍婕妤发现自己竟然拂了皇帝的好意的时候,昏醉的头脑立马清灵了。
她是干了什么好事。
可等了这许久,困得又和头颅里灌了水一样了,还是宫人拼命摇她:“来了来了。”
珍婕妤看见了皇帝,当即春腮绽笑,在马尘里迎面而上:“陛下!”
皇帝勒了勒马:“又在胡闹。”
珍婕妤只当这是一句亲近的嗔怪,反而显得皇帝对她比对其他人更宠溺随和。因此吃了灰尘,非但不恼,笑得更艳若春风桃李:
“今夜的事,对不……”
皇帝却没停下:“朕不和你计较。”
说罢便扬长而去。
珍婕妤的心咯噔一下,沉到了淤黑的塘底。
他看似对她依旧宽容优待,可事实上,甚至都没有了让她把话说完的耐心。
珍婕妤这才再也没法忽视他怀中的那个女子。
以往她虽然娇妒、虽然大小姐脾气,但她一直知道皇帝是皇帝,不是谁人的情郎,所以哪怕她再自恃不同,都没想过自己会是皇帝真心爱护的女子。
反正她站不到的地方,也不会有其余任何人能站上去。
可现在,她却越来越觉得,有个人可以做到了。
青簪。
她到底有哪一点如此优胜,值得天子为她一次次改变,一次次破例?让他为了她,甚至不拿正眼去看旁人?
行宫守门的侍卫执着等身高的大戟,站得肃穆严正,让人疑心他们是否彻宿保持这一个姿势,连眼珠子也不会转动一下。
可珍婕妤却知道,他们都听见了,都看见了。
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听见看见。
天子若有至宠殊爱,又怎会不天下皆知。
这是她第一次,当真尝到了无力改变、只能嫉妒发狂是什么感受,却只能任由心中的阴暗滋生得如同一场灭世的瘟疫一样迅速。心不由己,万般苦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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