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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没忘记与惠妃的约定,暗指道:“赵家这回是立了大功,远的不说,至少今次这些银子,必能进到西南的灾民手中了。”
皇帝一听就知道她是有话欲说:“卿卿想说什么?”
在这种话题上没必要旁敲侧击地和皇帝耍心眼,况且她身份微妙,就更没必要遮掩立场。
青簪道:“妾是想着,名利场中,多的是亡命之徒,揭举者要担的风险不比贪污受贿者少,这次赵家既然有功,就该厚赏,才能不寒了忠义之士的心肠。妾只恐陛下不愿意委屈了妾……”
她是赵才人一案的冤主,所以任何时候都是最有资格为赵才人说话的。惠妃之所以能那么轻易就与她达成合作,想必也是考量到了这一点。
但有时候说了什么不重要,做了什么才重要,她的话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加注的砝码。三言两语从来左右不了君王的意志,只有顺着皇帝的意志,这砝码才能起到效用。
皇帝笑了一声:“卿卿果真是赤胆贞心,一心为朕。”
青簪怎么听怎么不像好话:“那陛下笑什么?”
萧放眯了眯眼,时而精明算计、时而莽撞大胆、时而又微小谨慎,到底哪个才是她?
而今不想如她的意却也不行,谁教她用的是不折不扣的阳谋。
萧放没说话,只将手搁在了人的后颈上,把她压到了自己眼前,彼此静深地注视着。让她乌黑茸密的睫簇几乎延展到自己脸上,让她的雪肤和红唇都近到彻底失焦,呼吸烫在彼此的唇峰上。
正好有宫人来问青簪明日回宫要搭什么钗珥,剩下的就都先装进妆奁里了,免得明日仓促之间漏下物件。
一进来就看到这样的一幕,仓促间又草草退了出去。
门啪地关上了。
宫人一走,青簪就又静着声,屏着息,一梢乌发挠在脸上,几以为是自己渗出了饱圆的汗珠。
皇帝亦有他的阳谋,在一场咫尺的交对之后,他若无其事地松开人,岿然坐着、不紧不慢地地将一沓奏疏都看完了。
青簪明知他就是如同第一回见那样,惯会使这等招数,故意吊人胃口,还是免不了左思右猜,悬心不下。
只能一眼又一眼地看他。
萧放觉察到那灼热往复的视线,终于恩赦:“回宫之后,朕会让人解了赵氏的禁足,她兄长,朕自然也不会薄待。”
青簪总算能舒一口气,不必再欠着惠妃的了。
趁着屋子里终于没人的时候,她却悄声贴在皇帝耳边亲亲热热地笑起来:“陛下怎么这样幼稚?”
非要和她一决高下似的。
“大胆。”皇帝转头,再度和人一眼对撞上,从她薄雾濛濛的眼中,看见自己肃挺的君子衣冠。
然而此刻,他并不想做君子。
外头却忽鸡飞狗跳地燥乱起来。宫人要提前将松赞关进笼子里,却被松赞不慎跑了出来,松赞一脱控,自就往气味熟悉的地方跑,如今正在屋子外面一个劲用爪子刨门。
宫人们想上前捉它,又不敢碰威风凛凛的狮王,只能求告道:“祖宗,快回去罢!”
豆蔻拿了鲜肉来引诱它,松赞也不为所动,仍顽固地要和门较劲。
青簪起身:“妾去看看。”
却忘了手还在人掌中,他的指骨坚实有力,教她抽脱不得,才走了一步,就被人用劲往回带了带。
他们却没有僵持太久,因为下一瞬,萧放已将她整个打横抱起。
“陛下做什么……!”
“走之前,且留个念想。”
皇帝沉稳、而又不那么沉稳的脚步踏过不合时宜的狮吼声,行经过一长排明明灭灭的窗影。
忽生嫌弃道:“明年必不带它来了。”
说罢,他又颇为认真地思忖道:“日后朕与你的儿女,断不可这么闹腾。”
儿女?
青簪还从没想过。
*
翌日,已是归宫之日,马车统一都停在行宫门口,但这会儿还没起行,有先到的妃子们,便许多倚着车厢,在外头透气闲聊。
明昭仪被皇帝允许在出发前和兄长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