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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少陵赔礼道:“此前不知你是宫中嫔妃,多有唐突。”
青簪见他忽然拘谨起来,望着人道:“我是什么身份,重要么?”
陈少陵一愣,随即释怀一笑:“不重要。只是若早知姑娘是宫嫔,当日我便不会贸然叫住你、置你于险境。多少应该从长计议才是。”
青簪也是一笑,颇有几分顽笑道:“外男和妃嫔之间,从长计议的会面,可比偶然的碰见交谈更引人非议。”
陈少陵笑着拱手:“是,在下糊
涂了。”
“只是,既然如此,贵人为何想到托人寻我?”
见面如此冒险,一定有要紧的因由。
“长话短说。”时间宝贵,青簪没有再与他寒暄,径直问道:“大人当日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大人可是曾在韶音坊见过我与阿娘?所以认得我?”
陈少陵沉吟片刻,将这些问题一起回答了:“在下早年住过韶音坊,有幸见过稚弱之年的贵人。不怕贵人笑话,初见令慈,几以为是楚岫瑶姬,心生孺慕之情,却不敢亲近。后来令慈知我常年于僧院中求学,便主动与我探讨一些简单的读本,督促我的课业,一来二去,也算与她相识了,贵人就姑且当我是令慈的忘年好友罢。”
青簪终于了解了当年的这宗旧故。
因为事关娘亲,她听得专心之至,一个字都不舍得漏去。
娘亲的笑貌便也好似在人的陈述里更加鲜活起来,有了更多的骨骼和血肉。
如今她也只能借由这样的方式,去了解那个生养了她、又离开了她的至亲至爱了。
至于陈少陵话中那句“探讨“,青簪想的到,这约莫是委婉了的说法。
娘亲可不识多少字。
从她教给她的那些东拼西凑的字文来看,能顺利读完书本上的一句话都有些费劲。
所以她不想让女儿重蹈覆辙,不惜向一个邻居小孩讨教。
青簪忽有些笑开,是心头暖热、从心而发的笑,也是心酸难过,思之而不能再见的苦笑。
陈少陵交代完自己的情况,便温声问她:“这些年,贵人去了哪里?之前我打听到,贵人曾是永宁侯府的家婢,是为何竟会沦入了永宁侯府?”
他不算多了解那个女子,但能确定,她一定不舍得自己的女儿为婢。
泉下有知,该有多痛?
所以说到家婢的时候,青簪听出了他的哀悯。
她不急回答:“妾身还有一问,大人将才,为何那样看我?”
这一问虽然寻常,却也太振聋发聩,陈少陵顾不上再想其他,陡然之间,慌乱地屏住了心神:“我……”
青簪却似无追问之意。
其实也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位陈大人看来确可以一用。
“大人既说是阿娘的好友,我索性与大人明言,永宁侯府杀了我娘亲,我与他们不共戴天。但大人只问‘我’这些年去了哪里,而不是‘我与娘亲’,所以,可是一早知道我娘亲已经身故?”
就算她猜错了,最坏的可能,也不过是这陈少陵实际上是侯府的人。但她和侯府本就已经撕破了脸皮,也不必畏惧他们的算计,她赌得起。
陈少陵的反应却有些出人意料的复杂。
他脸上自责、伤恸,恍然大悟,几种情绪兼而有之。
低头喃喃道:“原来是永宁侯府,永宁侯府。”
这样的神情是断断演不出来的。
青簪其实对他已经卸下了大半的心防。
不过,纵使再迫切想要一个宫外的帮手,她也不会擅作主张就将人牵扯进来。
还是征询道:“大人若是愿意,还请助我一臂之力。若是担心自家安危,也大可置身事外,我只当今日我们没有见过。”
“如何还能置身事外!”
陈少陵情绪激动,他重新抬起眼:“但请贵人切莫冲动,以自身安危为要,别的都交给我。我会查清此事,若是属实,一定设法替你母亲报仇。”
这是要她撂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