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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新来的两名小宫人听说状元郎要来,瞧准时间便躲在连廊上,想要一窥今科状元的玉貌。
人影都还没见着,一颗心早已憧憬地怦怦跳动起来。
然而,因为表现得太过鬼祟,双双被徐大监发现、赶回了各自了当值的位子上,可谓出师不利。
冬儿正在偏殿的茶房里煮茶,看着走进来的小丫头丧气的模样,自然要询问一句是出了什么事。
小丫头人老实,一边帮忙打下手,一边原原本本交代了一遍:“我打小就仰慕读书好的人,这还是第一次有机会看到活的状元爷呢!也不知道状元长什么样,是不是貌比潘安,风流俊逸?”
冬儿一听就乐了,在她鼻头点了一下:“也就一个鼻子一张嘴,我不仅见过,还和他说过话呢!”
小宫人惊喜又稀罕,当即就要凑上来问更多:“冬儿姐姐,那你快和我说说,状元爷都和你说了什么,他说话是不是都文绉绉的?”
冬儿却是神秘兮兮地笑了下,端着茶水就要往前殿去了。
小宫人忙脑筋一转,追上去道:“冬儿姐姐,下回状元爷再来,你能不能让我去殿里侍奉茶水!”
冬儿被她逗得直乐,没回头,只是应声道:“你先能出师再说!”
和太极殿中紧锣密鼓、忙而有序的气氛不同,凤藻宫中,近来整座宫殿都有些死气沉沉,像是一只吞人拆骨的巨兽。
这日,皇后声称身子不适,责令所有宫人今日都不得擅入殿内,以免打扰她将养,宫人们行动之间就更轻手蹑脚,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锦玉原本在前殿伺候的宫人中已算边缘,只庆幸自己到底是主子从家里带来的人,知道许多不能告诉别人的密辛,有些事还是她来做,主子才能放心。
今日,她奉皇后之令,把房太医从太医署请了过来。
皇后坐在凤首榻上,仪容优雅。
但锦玉深知,主子不过是强撑着而已,自从猎宫回来之后,主子夜夜噩梦,中途醒来则状若失常,每日敷在脸上的脂粉都比以前多了好几层,白日里还要忙着去慰问杨嫔。
房太医一向并不负责皇后的平安脉,因此见到皇后,面上有些惶恐,急匆匆行了个极为隆重的大礼。
皇后懒洋洋的,似乎没打算开口。
锦玉便代为说道:“是这样,您也知道,朱太医今次受了牵连被贬了官,娘娘如今在太医署也没个能信用的人,听说您是负责给乘鸾宫那位容华请平安脉的,信得过您的医术,这才想着,日后凤藻宫的平安脉,不若也由您来负责?”
通常情况下,能得到中宫的器用,太医署中没人会不愿意。可眼下这位皇后却是无权又无宠,房太医也不是个傻的,当即委婉道:“臣医术不精,单是负责盈容华的平安脉就已是日惊夜惕,只怕心有余而能力不足,辜负娘娘青眼。”
皇后冷笑了声,懒得再与他卖关子,让锦玉在房太医眼皮子底下将一个软轻轻的包袱和一支长匣子打开了。
这才用下颌一指道:“都说医者不自医,听说你家里还有个体弱多病的女儿,要靠参汤吊命。这里是一千两银票,还有两支珍品的野参,可否换房太医帮本宫一个小小的忙?”
她这回是当真下足了血本的,这一千两银子,一半是阿娘给的,一半可都是从她的嫁妆里拿的。
房太医不免愕然。
宫里的差事没有不是肥差的,但女儿的身子确实花钱如流水,常教他们家入不敷出。
也就是这个缘故,同僚们才把给盈容华这位大宠妃请平安脉的机会让给了他,好让他手头绰余一些。
可皇后将他家里的情况都调查得这般清楚,又赠银千两,这个忙,只怕一点都不会小。
房太医忍下那一分意动:“无功不受禄……臣实在是能力不足,恐怕有付娘娘所托。”
有些银子,怕是用命才能赚到。
“房太医不必紧张,只是一句话的事,简单的很。事成之后,本宫会自替你找最好的药材、最好的名医,你家女儿日后所有的花销,都由永宁侯府包揽了!”
皇后抓着扶手,手背鼓泛青筋:“你听好了,本宫要你——下回在给盈容华断平安脉时,务必为她‘诊断’出喜脉。”
这般说着,皇后仿佛已经能看见皇帝对青簪怒目而视,甚至一怒之下将人打入冷宫的情形,脸上的笑都控制不住了。
房太医却已一把跪下,内心里叫苦不迭,他根本就不想听!
就在他身子瘫软,乃至跪不稳当之时,皇后却是话锋一转,冷哼道:“房太医应该清楚,既知道了本宫的这番谋划,你就只能为本宫办成这件事了。若是胆敢拒绝,或是企图出卖本宫,可要仔细你家人的性命。”
一直到走出凤藻宫,房太医犹觉喉中发涩,咽了口唾沫。皇后的话也还在耳边嗡鸣一般,让人六神无主、茫然失措。
怀里的银票和山参丢不得,却也拿不住。
声称容华已有身孕……这是要无中生有,弄虚作假啊!
房太医背后都已湿凉一片。
眼看到了固定去乘鸾宫请平安脉的日子,房太医特地一早吃了一剂巴豆,上吐下泻,告病在家。
豆蔻在乘鸾宫外等候了许久都没等到房太医,只等到一名小学徒,特地过来告知他们房太医告了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