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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毫无温度:“周才人有事?”
周才人先是惊喜于他竟然能记得自己的名字。可是很快,她就回味出了他话声中的冷漠和不喜。
周才人急忙摇头:“妾无事,只是、只是……”
她笨拙地将口风一改:“只是路遇大雨,不知陛下可否容妾进这望海楼里躲躲雨。”
萧放前所未有地觉得,这宫中的女子,还是聪慧伶俐些的好。
聪慧伶俐一些,便会知道身为天子,他又怎会为区区风雨所困,旁的不说,有的是前仆后继的奴人为他解决眼下的状况。
除非是他甘心困在这里。
再不济,也能想到他之所以不带仆从,便是不想受人打扰。
有那么一瞬,皇帝想留下这位不识趣的才人,看看某人回来之后,会否拈酸吃醋,又会如何处置。
但这个想法很快被否定,实无必要将时间花在如此无关人等之上。
皇帝便不吝给人一个痛快:“你若想留下,恐怕不能问朕。”
那问谁……?
周才人自是不敢问出口的。她甚至不太能听懂皇帝此言的意思,只是怯懦地弓了弓脊背:“雨瞧着也不是很大,应当还能行路……妾告退。”
不管如何,周才人听得出,皇帝并非独身来此。
其实这段日子,她变得谨慎沉稳了许多。但这谨慎沉稳,却要以恐惧和梦魇作为生长的土壤。
周才人退出去很远,脚下噼噼啪啪地溅起水花。
可她还是怎么都想不通,就算皇帝早已有约,这宫中的地界,难道不都是陛下所有,还有陛下做不了主的地方?
周才人最终没有离去,而是躲在了宫墙之后,意欲看个究竟。
青簪一去一返,时间并不算长。
等她撑着伞去而复归之际,鞋边的颜色还是浸深了一圈。
但这样的细枝末节根本无足挂齿,从前做奴婢的时候便是浑身湿透,也都能忍着不适奉上笑颜。
青簪疾步未停,一直到走到檐下:“陛下等急了罢?”
她急忙把手里攥着的东西递过去。
“朕不急。”皇帝的面色已经缓和,缓和到近乎温柔。
他接过钥匙,看似冰冷的三寸金铁,上面却有人手心细肤的余温。他几乎能从这温度里,拟想出人一路奔来时紧握着它的样子。
钥匙转了半周,青簪也收好了伞。
藏书楼每隔几日都会有老仆入内清扫除尘,屋子是需要人味养着的,一旦终年无人问津,除非是百邪不侵的昂贵良材,否则必定迅速衰朽腐坏,遑论是娇贵的书简卷牍。
青簪抬头与身边的君王交视一眼,便迫不及待挤入那沉闷的光线之中。
这五层的楼屋原是做的类同佛塔一般的构建,因为挑空的设计,显得崇高嵬峨,而又有一种别有洞天的玄奇空旷。
见人看愣了眼,皇帝眉头舒展,不吝略尽地主之责,为人引航:“想看什么书?”
青簪一时也想不好:“妾先上去看看。”
说罢便提着裙摆上了楼去。一排排书架如山耸峙,雀跃的裙履最终在一本写着治灾要术的书前稍作停留,但奈何这本书被架得太高,青簪正犹豫要不要伸手去够,皇帝的身影亦悄然而至。
但即便是知道他站在了她身后,被人猝然从后抱着双
腿往上托的时候,青簪还是万分不防,几乎惊呼出声。
他的手臂紧紧箍住她的双膝,又将她往上举了举,让她双脚腾空,离地更远。
她湿着边的裙罗就堆皱在他双手上,以一种不甚雅观的缭乱姿态。
青簪双手攀在书架的格子上,咬着唇瓣向后俯看。
同时又十分绷着筋骨,努力不贴着皇帝。因为疑心只消她稍稍往后一靠,就会坐在他的脸上。
“陛下……”
萧放散漫轻笑:“还要朕抱你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