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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约记得荀姑娘走的时候见这两只挂在廊下,去逗弄过一阵……?
他犹豫着该怎么解释,若主子问起荀欢姑娘为何去太极殿又要怎么说,上首的女子却是不必他解释,只一垂睫,方才那点兴味眼见已经荡然无踪。
她仿若无波无澜一般,淡淡道:“陛下有心了。”——
作者有话说:小太监:这差事做完,我回去会被砍头吧!绝望脸。jpg
第76章
这对鹦鹉原是悄悄送到乘鸾宫的,并未太过声张,鹦鹉之外,还有那件红狐裘衣,皇帝在猎宫里用过的笔洗,并着两盒安胎的补药。
多宝把东西都放下就赶忙走了,背上汗涔涔的,表情也是苦哈哈的。
回到太极殿都不知怎么对师父和皇帝禀告这事,可他也实在没法子管住一只鹦鹉的嘴,况且这鸟精明着呢,没见到主子时等闲还不肯开尊口,谁又晓得一开就是晴天霹雳。
照水殿前,青簪提着笼子,让人寻了个腿足与人齐高的六角小花几,把笼子架在了上头,摆在廊下。
喂了它们几块切碎的蔬果,又让人去小厨房煮了枚囫囵蛋,这两只长尾鹦鹉便你一句我一句地开始喊“青簪“,不厌其烦,叫得人都头疼。
小宫女们也都很喜欢这毛绒绒的胖鸟,豆蔻和琐莺都围着来看。豆蔻直盯着瞧:“它们是不是在感谢主子?要不怎么一个劲喊主子的名字呢,天底下竟有这样稀罕的小东西。”
琐莺一想到这是皇帝送来的,不过是为了哄青簪姐姐的伎俩。顿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哪有这般聪明,只是会学舌而已,想是平日听的多了。”
这一声却教青簪也难以自制地想到了皇帝对着它们喊自己名字的画面,忽而就伸手,打开了笼子小门上的锁扣。
谁知这两只鹦鹉动也不动,安立笼中。
青簪轻声嗔恼道:“让你们走都不走,笨蛋。”
正要回屋,转念想到明日就是正月十五上元节,她曾经在太液池边的观景廊上,见过悬挂的宫廷画师绘制的上元图景——整个禁宫宛若一座天上灯市,到处是火树金楼,明光万丈流泻,妃嫔宫人一同游走其间,嬉闹抃笑。
因而又停下身,交代身后的众人:“明日宫宴我就不去了,回头替我去告个假,就说我依旧身子不适。你们自管顽去,不必留在这里侍奉我。”
豆蔻和琐莺对望一眼,都有些无奈,难道主子就打算这样过一辈子了?
主子这样的委靡不振,到了十五这日,宫人们其实也不大愿意出去玩闹,指不定要被人阴阳怪气地挤兑不说,抛下主子自顾自取乐也不够道义。
于是就只有几个被分落在其他宫中的手帕交、旧相识催请的出去了,其余都甘愿憋困在照水殿里。多点上几盏新取用的烛灯,让里外都比平日更亮堂一些,就算是把宫殿打扮起来了。
青簪知道他们是受她拖累,有些过意不去,便让人开了小厨房的灶火,做了几桌子的好菜,把宫人都了叫进来。可就连小厨房也是皇帝给她的,心里又觉得说不出的别扭。
用完膳,才亲自下令让他们都赶出去赏灯了。听说今日皇帝大封六宫,明昭仪让人在道上候着分发银瓜子,见者有份,一人几颗,分量不多,意在阖宫同乐。
青簪则早早睡去,把自己藏进厚沉沉的床帷里,借以躲避无法和解的现实。
到了后半夜,热闹散了场,不少宫人都回来了,青簪忽然被一阵嘈乱的、惊讶感叹的声响吵醒。
琐莺听到她披衣起身的声音,进来推搡道:“姐姐快出去看看吧,真是好看!”
吵成这样,左右也睡不成了,青簪本就打算出去看个究竟,也就顺着人,被拉拉扯扯地走出了殿外——
才踏出去一步,就见莲池之上,千百只荷灯逐水浮荡,上下通明,将沉沉如水的寒夜澄照得别开生面。
金莲万斛,煌煌如昼。
可一问,宫人们皆不知这荷灯是谁布置的,青簪略一沉吟,吩咐谁都不准将此事往外说。
还能有谁?
若不是动用了暗卫,又怎会无声无息就在她这里大显神通。
青簪蹲身捞起一盏荷灯,任凭浇了满手的湿冷淋漓,托着那光彩明艳的花灯,垂看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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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送进乘鸾宫的东西也好,还是上元的这场灯火也罢,皇帝都没有让人昭扬出去,徐得鹿起先还奇怪,追在皇帝身后问:“若教旁人都知道您仍时刻将盈主子放在心上,定然就不敢怠慢主子了。”
皇帝闻之却只淡淡一笑,坐去书台前,拆下了缠绕在手掌上的纱布。淤血已经化散,只是手骨活动起来到底还有几分僵硬和疼痛。
徐得鹿抬眼觑见陛下这般平静自若的神色,忽然咂出味来,陛下莫不是故意的?
他竟还以为是陛下没考虑到。
徐得鹿往深了一想,若不让盈主子略微地吃点苦头,又怎么知道被帝王宠爱高高捧起的好处?
皇帝依旧一言未曾搭理,只低头翻动手掌,重新着适应着拆了膏药之后再运腕执笔的手感,徐得鹿却兀自一叠声地吹捧起来:“陛下您高!”